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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張君啪一聲合上書本道:「這個陳大人不必操心,本官親自往縣衙一趟,與知縣大人說明白即可。」
他今天穿著初來時那件白衣,冠著墨玉,抱著書本骨質纖長的手撫過書卷,鋒眉微簇雙眼投在書上的神情,不說圓姐兒趴在如玉身後哼的如叫/春的貓兒一般,就是如玉自己的心也化了。天底下總有驚才絕艷,就像話本兒里走出來的一樣的好男人,可惜那樣的男人,是看不上鄉里小寡婦的。
張君當然不會知道這村子裡小姑娘和小寡婦的春心都叫他吊得七上八下無處安放。他手撕了告示,指明律法中沒有青苗稅這一項,等再要往沈歸家走的時候,果真是幾乎叫沿路的村民們撕了身上那件白衣。人人都要請他到自家去吃頓飯,順得還捧著自己珍藏了幾年的好酒,非得要請張君喝上一杯。
回到沈歸家,張君最近正在讀沈歸那一屋子叫蟲蛀了的霉書。眼看日落西山,忽而聞得一陣香氣,再抬頭,便見他的衣食主人如玉笑嘻嘻端著盤子進了沈歸家破落的院門。她今天炒得一盤蔥蒜鹹肉,還有一盤清炒冬瓜,一隻盤子裡盛著,另還有一碗熱騰騰香糯糯的白米飯。
送完了沈歸老娘的,如玉才另端著一盤子進了東屋,這還是第二回 ,她單獨給他一個人送飯。連著三天只有安康送飯,而只要一照面,如玉就是滿面寒霜。這猛得一下如玉自己來送飯,臉上還掛著如沐春風的笑,張君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應對才好。
他自打進了村子未曾吃過米,端起碗先吃了一筷子米飯,飯蒸的很糯,但米是頂差的米。他不動聲色吃著。
如玉仍不走,卻也不敢坐凳子,十分尷尬的站在門上攥著雙手。
張君吃完飯擦過嘴,才清了清嗓音問如玉:「小娘子可是還有事?」
如玉指著那盤張君一口未動的鹹肉道:「里正大人可是不愛吃肉?」
這肉也不知在缸里醃了多久,一股苦咸之氣,張君見慣山珍海味,不比村民拿它當寶,自然不屑於吃它。他道:「我不喜茹葷。」
如玉暗暗撇嘴,心道:我把所有的肉都舀到了你這裡,你不吃,拿回去給我的安康吃去。
她臉上仍還堆著笑,將那碟子與碗都收到了自己盤子裡,別掏帕子替張君抹淨了桌子,才道:「我想看看你那本《大曆會典》,不知道里正大人答不答應。」
張君忍著笑,指著身邊另一張椅子道:「小娘子先坐,我這就替你拿書!」
如玉再不敢坐沈歸家這搖搖欲墜的椅子,復問道:「我能不能拿回家去,今晚細細翻閱一回?」
她太想知道律例法典中關於婚姻嫁娶那一項的律法了。這窮鄉僻壤中沒有好書,便是有,也頂多不過幾本詩詞與諸子百家而已,像這種只在官家流傳的法典,載著律法,可是普通百姓們夠不到它,而下層的地方官們,也不肯輕易示眾,為的,也就是要以愚化民而已。
她只要知道了律法中關於婚姻嫁娶的一項,以國法應對族法,至少可以與陳貢斗得一斗。
張君細而白,骨節分明的手指,就那麼輕敲著桌面,唇角含著絲玩味的笑意,一遍又一遍的敲著。每當他神情這樣溫和而又盯著她的時候,如玉就會有一種錯覺,以為這年輕人是對自己動了心,或者看上她的人材相貌,或者心中也有些喜歡她。
於是,她的心,隨著他敲擊桌面的聲音如小鹿亂撞著。
可他的話一出口,如玉便又怏氣不已。他道:「那件新袍子,你還沒有給我了。」
如玉伸了手道:「你先把《大曆會典》給我,袍子等我一回家,就讓安康給你送來。」
張君搖頭道:「不行。安康腳快手慌,我怕要摔壞了我的書,一會兒你自己拿著袍子來換書,我也只能借你這一夜,明早就必須還我。」
如玉心中又氣又恨,暗暗咒著張君,端著盤子轉身離去。
這件袍子,她本是給沈歸做的,所以肩背都放的比較寬。那夜沈歸走了,她沒能送出去,又打算把它送給二伯陳金,那可憐人一輩子也沒穿過一件好衣服,還是這村子裡待她頂好的人,所以她又收了肩背卷了袍簾,把它生生改小了七八寸,形樣只比安康的略大一點。
如玉的性子是,你待我好,我便把一顆心都給你,你若想強壓我,我也絕不可能低一絲一毫的頭。所以張君再三討要這件袍子,她心裡也帶著氣,自然就不肯再替他重又放邊子。她抱著這袍子黑天胡地一路奔到沈歸家,進門看正房黑啞著,也知沈歸老娘是睡了,抱著那袍子就進了東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親們的不離不棄!
我其實一直在寫不同的男人,從老陸的內斂,公公的柔,罡哥的糙,再到唐牧的邪癖。這篇講一個處男,所以春夢做到一半,褲子保住了!
就算開船,也是全新的,於以往不同的,用一個處男的眼光,去探索女體~~不過還早~
第26章 節婦
張君趁著如玉走的空檔兒, 又換回了那件松綠色的蜀錦袍子,此時又有油燈,又有桌椅和床,比起初來那幾天像無家可歸的野狗一樣四處晃蕩, 簡直是舒服的不能再舒服,正坐在那漆色斑落的書桌前讀書。
如玉把疊好的袍子輕輕置到桌上, 隨即道:「里正大人,書能否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