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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如玉細心留意的左右望著,見那和尚拉開一處寮房的門,而三妮兒恰也要拉她往裡頭,猶豫了片刻,遂也走了進去。那和尚卻不進門,站在門上笑道:「二位女娘子等著,貧僧這就替你們端齋飯去。」
只待他一走,如玉隨即便掩上了門,指著三妮兒吼道:「你瞧瞧你瞧瞧,我的月白襖兒叫你繃破了,補的線頭兒顏色都不一樣,我不成,我今兒必得要從你身上脫下來才行。」
三妮兒忙的掩了衣襟道:「好嫂子,你脫了我的衣服,我今兒穿什麼,在這和尚廟裡,難道精著身子走回家去?」
如玉一腳蹬著門,一邊解著衣服,解了丟給三妮兒道:「你穿我這粗布衣,我這衣服寬展,你繃不破的。」
三妮兒畢竟沒有如玉的腦子,此時只得委委屈屈解了衣服。如玉一把扯過來隨即換上,一把捂住肚子道:「好巧不巧兒的,這和尚廟裡的女側還有些遠,我先解個溺去,你在此等著我回來用齋。」
如玉也是怕要誆她的人是個急手,此時轉身出了門,低湊著頭自大殿靠山一側的廊道穿過去,先就躲到了那專為百年前已故法師所修的法師殿上一圈大理石圈廊下,貓了腰兒看著。不一會兒,往寮房鬼鬼祟祟而來的,先是她哥哥趙如誨,再身後神神秘秘跟著的,是魏氏並金滿堂,以及陳貢三個人。
如玉看夠了這些人的嘴臉,蹲下來從縫隙往外看著,便見這些人皆是作賊一樣,彼此打著手飾,卻是讓金滿堂先進屋子。如玉等得片刻,忽而聽屋子裡金滿堂殺豬一樣一聲嚎叫,接著三妮兒也是殺豬一樣一聲嚎叫,外頭作怪的幾個面面相覷了片刻,還是趙如誨聽著女子的身音不對,隨即便沖了進去。
而魏氏緊隨其後,一進門便殺千刀的一樣吼了起來:「金老爺啊,您不帶這樣兒的,若說嫁娶,我十分的願意,可您也不能強逼我家的女兒不是?」
如玉暗搓搓的笑著,心道這魏氏既然著三妮兒暗誆自己往寺中來,想必應當與金滿堂是一夥子的,怎的這會兒突然反水,又哭又叫起來?
寺里那伙子武僧人人手持銅杖,也不知從那裡涌了出來,齊齊兒腳不點地的往寮房衝過去。隨後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大和尚大步自法師殿中出來,他手中持著韋陀菩薩的伏魔杖,滾圓的肩背身披灰色僧袍,兩頰青青的胡茬,眉飛兩鬢,目露凶光,正是安敞。
安敞見如玉貓著腰兒,另伸一隻手指咬牙指了指如玉,隨即大步下台階,走的袍子翻飛,疾步走到窠房門前時刷的停住,厲聲問金滿堂那一夥子:「你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金滿堂與趙如誨兩個回頭找那帶到此來掛單的野和尚,才發現那傢伙竟是趁亂兒早不知溜到那裡去了。趙如誨上前拜了一禮笑道:「老和尚,我們也不過來此燒個香而已……」
「覺悟法師啊,您可得替我和我閨女作主哇!」魏氏邊哭邊膝行到安敞身邊,一邊雙手托膝磕著頭一邊道:「我家閨女和她嫂嫂不過來此上個香,誰知這渭河縣中有錢有勢的大官人看上了我家姑娘,竟趁著她們在寮房中等飯的功夫兒,等不及就要強了她,您瞧瞧……」
三妮兒恰就在此時出了寮房的門,虎背熊腰的丫頭,雙手抱著衣襟,羞羞嗒嗒。金滿堂今日又換了一件十分鮮亮的水紅色內袍,外罩著純白的長衣,眼見這胖姑娘扭的嬌羞,喉嚨中竟氣的咯咯了兩聲,甩著闊袖轉身就要走。
魏氏心道我一生的福氣只在於今日一搏,那裡還能叫你走了?
她也學著虎哥娘的纏人功夫,隨即一個橫掃千軍式的滾,滾到那金滿堂身邊就扯住了他的大腿:「金老爺,今兒這事兒不能了,您既睡了,就得娶。這可是佛門清淨地,老法師能給我做主的。」
金滿堂甩得幾甩未能甩脫個魏氏,反而和尚們的棍子逼的更近了。他暗叫了兩聲晦氣,此時也不知究竟是趙如誨在耍他,還是陳貢與這潑婦,再或者如玉在耍他。總之這一回,他的老臉是丟光了。
他給陳貢飛了個眼色,陳貢無法,只得往前走了兩步,合什雙手深深在安敞面前一拜道:「覺悟法師,您當認得在下,在下是這柏香鎮陳氏一族的族長……」
或者他靠的有些太近,安敞身邊一個頭燙戒疤滿臉粉紅酒刺的小和尚不等陳貢說完,隨即戳了陳貢一棍子。這一棍子戳的陳貢往後退了兩步,還好趙如誨把他給扶住,才不至栽倒在寮房台階上。
陳貢忍得幾忍,又合什了雙手道:「覺悟法師,在下是這陳族一族的……」
那滿臉酒刺的小和尚不等陳貢說完,又拿銅仗戳了他一棍子。陳貢做了族長這些年,也沒有人敢這樣傷過他的面子。他又氣又羞,見那眉飛入鬢的大和尚臉上仍是十分的不善,心知這伙子野蠻和尚自己惹不起,遂退後兩步,推金滿堂道:「金兄,您上吧!」
金滿堂不比陳貢是個地頭蛇喜歡以勢壓人。他是個商人,天生最善拉關係,這時候立刻便滿面堆起了笑容,一邊合什著雙手,一邊深深彎腰一禮,隨即手示著四周道:「紅陳寺當年本不過一處荒址,能叫法師修到如今的程度,著實叫人讚嘆。不過,金某到此轉了半天,覺得猶還有些不足之處,法師您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