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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魏氏白了陳金一眼,也不說留飯不留飯,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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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如玉利利落落炒好了兩份菜,一份端到廳屋給安實老娘與安康,等安康回來了吃,再另盛兩盤並端了兩張餅,一路疾走卻是往沈歸老娘家去。
沈歸家仍是一處老院子,從未清掃過的房頂上枯蓬稿都有幾尺高,院牆上才萌的青苔一重重,不常有人走的院子都鬆了土,荒院一樣。
「如玉,你來!」東屋的窗子裡一聲人喚,顯然張君是住在這家東屋的:「把飯端到東屋來,我在這裡吃。」
如玉以為張君仍是嫌不洗澡的老太太們住過的屋子臭不肯去,只得端到東屋。雖整日進出沈歸家,沈歸所住的這東屋,如玉卻是頭一回進。
這屋子裡並不盤炕,只在牆角簡簡單單搭著一張架子床。再就是一排書櫃,上頭全是叫蟲蛀了的書,透著股子霉氣。臨窗還有一張漆色斑駁的桌子,張君如今就在那桌子前一張椅子上坐著。
如玉將菜與餅都擺到了桌子上,便見張君輕敲著桌子問道:「為何只有一雙筷子?」
如玉怔了片刻才道:「難道里正大人今日還請了別人同吃?」
張君起身,將如玉按坐在椅子上,隨即將那雙筷子遞給了她,轉身再另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到臨出門的一側,指著那盤子菜道:「我請的人就是你,既是請客,又只有一雙筷子,就沒有主人先吃的道理,你先吃,吃完了我要問你些話,你卻必須得要如實答我。」
他此時的神情,就好比對著族長陳貢時那樣。那雙眼睛裡再沒有桃花春意,反而透著股子淡淡的,叫如玉心顫的憂意。語氣都透著十分的嚴厲。見如玉持了雙筷子仍還盯著自己,張君兩指拈起那片切好的餅子遞給如玉道:「吃!」
如玉記得這人初來那一夜無助的眼神,也記得他沉默站在門外,就非得要她送他往埡口上時的犟氣,以及他坐在廚房吃那碗飯時如小狗般無聲的乖巧。怎麼才過了幾天功夫,這人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是里正,此時一臉嚴肅,如玉不敢不從,叫他立逼著又不好多吃,匆匆扒了兩口菜,捏著那片餅子道:「里正大人,我吃飽了。」
張君敲了敲桌子:「快吃!」
如玉無奈,只得又吃了幾口。這一次她吃完了那半片餅,死活不肯於吃了。
張君眼盯著如玉看了片刻,取起那雙筷子,接過來自己吃起剩下的菜來。如玉見他用自己用過的筷子竟也不皺眉頭,心裡尷尬,坐的十分難安。
趁著他吃飯的功夫,如玉才推椅子站了起來,便見張君頓了頓筷子道:「坐下!」
如玉默了片刻,終是犟不過張君,重又坐到了椅子上。
張君吃飯素來無聲,也吃的慢。如玉眼盯著窗外夕陽沉落,這屋子也隨即暗了起來。她心中牽掛著沒有餵的豬是不是已經拱開了門,正自胡思亂想著,便見張君緩緩放下筷子,掏出一方帕子來擦過嘴,將那碟子推遠了,自挪椅子與她相對而坐,盯著她問道:「你當初是如何到這村子裡來的,可能跟我說一說?」
如玉於人前不愛提過去的事情,也不喜旁人提及自己的過去,此時也皺了眉頭反問:「里正大人為何想知道?」
張君實言道:「你新夫才喪,以我這幾日在村子裡的所見所聞,只怕再嫁是條難走的路。若你實言告訴我,或者我能替你想想辦法。」
「為何?」如玉又是反問:「里正大人為何要幫我?」
張君亦與她較起勁兒來:「你告訴我你是如何到這村子裡來的,我就告訴你為何。」
他倆還曾在山窖里滿懷的抱過彼此,如玉見過張君最落魄的神情,張君也見過如玉老實本分表色下無聲所乾的狹促事兒。兩人之間的關係,便有那麼一絲疏離,又有那麼一絲暖昧。
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預告,下午六點還有一章。
第17章 往事
如玉悶了片刻,才道:「我本是柏香鎮上趙員外家的女兒。我爺爺當年是個走西域的商販,我爹是個荒唐人,好酒又愛賭,漸漸就買光了田地,後來把自己糟爛,就那麼死了。
我哥哥也是自幼兒嬌慣大的孩子,有樣學樣,愛賭也愛酒,喝上兩口娘都不認的。到我十二歲那年,他賭了筆大的,連我家的老宅都輸給人了,因宅子都不夠抵債,那債主要連我一起帶走,我不願意,自家裡逃了出來,恰遇著安實他爹,後來他就替安實娶了我。」
張君微微的點了點頭,心道與自己猜的倒是差不多。
他道:「我記得安康說過,你曾讀過學堂,認得字兒,還能讀劉禹錫的詩。這樣說來,且不說京城,便是普通的縣城之中,也算識禮的女子了。就算當初你哥哥將你賣掉,你理當可以到縣衙申冤,解除婚事重回柏香鎮家裡的,為何要一直呆在這種地方?」
如玉暗道這種只知讀書不識民生疾苦的翰林們可真是天真,但彼此間的地位天別,她便是說了他也不一定能懂。想到此如玉起身道:「我的來歷也就這樣,簡單不過。既里正大人都知道,我也該回去洗碗了。」
「如玉。」張君緩緩起身,仍還是堵著她的去路。他指著那凳子道:「我的話還未問完,問完了你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