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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23:29 作者: 浣若君
如玉專心在自家地里刨著土坎拉並去年的草串子,刨集結成了一堆兒搭在梗上,至晚還要抱回家去當柴燒。圓姐兒忽而環抱住如玉,遙遙指著遠處在她耳畔道:「你瞧瞧,那是新來的里正大人唄,他竟未走,今日還下地來了。」
如玉抬頭,果見張君在前走著,身後跟著幾個本村的男子們,就連前任里正,調到柏香鎮去巡街的陳寶兒亦在裡頭。張君站在這群灰頭土臉的農人群中,身長玉立,輕簇眉頭,此時冷著臉,不知在聽陳寶兒說些什麼,微微的點頭沉吟著。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小里正要使什麼壞?
關於里正的白月光,真的只是白月光。
如玉的老相好馬上就要來了,哈哈,小里正要抓狂了!
第9章 修壩
他跟這群人在一起,可全然不是坐在她家廚房裡像條小狗兒一樣眼巴巴等飯的可憐樣兒。那襲白衣襯著他的挺肩落落,兩手負著走在最前面,雕過似的俊俏五官,瘦而修挺的身材,春風拂過時略略簇眉,如玉自打生到十八歲,也未見過的端正好相。
而昨夜那說過輕薄話兒的老皮皮,恰就躬著腰跟在那一群人裡頭。她猶還記得昨夜在山窖里,張君抱著自己時說過,他今天要替她收拾那個老鰥夫,此時雖手裡的鋤頭未停,卻也兩隻眼睛時時瞄著,看他這個外鄉人到底有什麼手段,要收拾那個老鰥夫。
陳家村背靠著秦嶺在秦州境內的余脈,再往上走,是沒有常居人家,只有些閒散獵戶的。山上有一股溪流潺潺而下,一直從村子正中出流,繞出村子,再從這大路的另一側一直往下繞,沿途零星散落的,便是一處處的村莊。
張君此時便輕皺著眉頭,回頭問前里正陳寶兒:「既然總說缺水乾旱春耕難播,為什麼不將溪里的水截住,用以灌溉農田?」
陳寶兒本是在哭窮哭慘,說如何乾旱如何難種,聽了這話,懵了片刻之後才道:「若我們陳家村截了水,下游憑這溪流吃飯的村子只怕要著急。」
張君打斷了他道:「不過七八天而已,也不全斷,流一條小縫兒叫它淌著,只不必斷了下面的飲水即可。」
他大手一揮道:「既村子裡男人這麼多,就先停了自家的春耕,都到這裡來修壩。」
陳保兒心道修壩那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要找石頭石灰,還要搭架子架土方,否則水多了一夜沖走,不過白費功兒而憶。但知縣大人交待過,這裡正雖是個貶官,卻是京城的貴家公子,到了陳家村,要他勒束村子裡的人們聽他差遣,不能叫他受委屈失了官威的。
他轉著腦子想了想,轉寰道:「張大人,要想修座大壩,一時半會兒也辦不成它,不如咱們先將它當成個事兒議著,等議好了再說?」
張君雖然不識稼穡,但總算為了考科舉書讀過幾車書,關於水利,還曾著過十分精彩的策論。自然也知道一時半會兒修不好一座大壩。但他問這事兒,原本也不是為了修大壩,此時便微舒了眉頭道:「也罷,大壩暫且緩修。但是,溪流到那大槐樹的地方,此時就可以拿周圍的石頭築起一個小泉來,再改開溝渠澆灌下游那幾塊地,就可緩了這大片春種糜子之急,你找個人,讓他去辦這事兒。」
陳寶兒回頭,在村里男人們中打量了片刻,才猶豫著,張君指了指老皮皮道:「我看他就很好,讓他去築個小泉兒出來,再改改溝渠,那裡也有他家的地,不算他吃虧。」
皮皮叔慣來好吃懶做,聽了這話哎喲一聲道:「大哥,我這腰不好。」
陳寶兒正要替張君豎威,威嚇了一聲道:「這可是咱們新來的里正大人,京里來的貴人,他一句話縣太爺都要聽的,你敢不聽?快去!」
皮皮叔本也扛著自家的鐵鍬,鄉里漢子們腰軟膽怯,里正都怕,更何況陳寶兒還搬出了縣太爺。他扛著鐵鍬下了田梗,一路就往溪邊去了。三月山上才消融的寒冰,他自然捨不得鞋子,脫了鞋子光腳踏進去,抱起石頭和著稀泥慢慢壘著。
一群男子們隨在張君身後,於那大路上看著,老皮皮一個人不一會兒就裹的跟只泥豬一樣,抬頭瞅瞅眾人,接著去壘石頭。如玉灑完了自家的糜子籽種,拍淨了手持起鋤把才要往隔壁二房家的田裡去,便見前里正陳寶兒遠遠的招著手。
她回頭遠眺了張君一眼,恰見他唇角含著些笑意,也在遠遠的眺著她。也許他看她的時間長了,等她看他時,便抬手,輕輕指了指撲騰的像只泥豬一樣的皮皮叔,如玉眼神好,雖遠也瞧見他還挑了挑眉鋒。
這人來了兩日,行止端地是個君子,陳寶兒還說他曾上殿試中過探花郎的。如玉此時卻覺得,他那心眼兒,當是和自己一樣狹促才對。她幾步上了大路,走到陳寶兒身邊問道:「大哥何事喚媳婦?」
陳寶兒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北方男子們的普遍相貌,臉大而黑,看面相大方厚道,實際上膽小怕事又怕媳婦,人心倒是正的。他招如玉近前,離張君等人又遠了幾步,才悄聲問道:「你怎麼把安康打發回鎮上學堂里去了?」
如玉叫他問了個不著頭腦,應道:「他是個學生,理當往學堂上學的,我便打發他去了。」
陳寶兒又招如玉往遠處走了幾步,四顧左右之後才道:「你知道我為何要將那裡正大人安排到你家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