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頁

    陸袖不由得想起了最初的趙明飛，沒有這樣歇斯底里，也沒有這樣被心中的欲/望所支配。他是那麼單純善良，在看到不平之事的時候，會第一個站出來阻攔。

    那樣謙謙君子的形象，一直在陸袖的記憶中停留了很久，以至於她再次見到和尚形象的趙明飛時，她總覺得哪裡不對，總覺得趙明飛不該是這樣的。

    想來那個時候，趙明飛就已經被黑剎再次誘惑了。

    黑剎被陸袖噎得夠嗆，她沉默了半晌，竟然微微一笑，大方承認了：「是啊，我是想毀了你。我看著便覺得噁心，想要將你除之而後快。哼，我沒想到你命這麼硬！」

    「你原本已經身墮情緣的泥潭之中，可那貪狼趁著轉世投胎時記憶短暫恢復的空檔，竟然決定用自己累世的功德和能量為你換得一線生機！」黑剎眼神不善地看了陸袖一眼，語氣中皆是不屑之意，「靈穀子那老東西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同意了他的提議，願意親自出面保你！我也只好作罷！」

    「不過有一點你可猜錯了。」黑剎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我雖然近不了你的身，可是那貪狼將所有的功德交出之後，便

    不再像從前那樣得到天道的保護了，我可以輕輕鬆鬆地給他下上魔咒。」

    「說起來，他雖然失去了九成的能量，可是隱藏在神魂之中的星辰之力可是比七殺濃厚多了，所以他依然是我的目標。」黑剎笑眯眯地說道。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陸袖大致能通過黑剎和廣明子的話，將那段往事還原了。

    一切都是黑剎從中作梗，先是引誘了七殺下界，隨後又故意將他藏匿了起來，當做壓箱底的籌碼。然後又覬覦能量更純粹的貪狼和破軍，設下騙局將他們相繼引下界，徐徐圖之。

    這其中唯一的變數，便是貪狼所化的秦觀為了救她，不顧一切地先出了自己的所有。就像魏丞一樣，為了救心愛的人可以獻出所有乃至靈魂，秦觀也交出了所有的東西，給了她一線生機。

    好在靈穀子似乎沒想要趕盡殺絕，還給秦觀留了一點活路。

    可是說秦觀生生世世都是為她而活，黑剎雖然是布局的人，但其實原本秦觀可以獨善其身，根本不必趟這渾水的。是因為，秦觀才被扯進這泥潭之中，反倒替她承受了完全不該他承受的苦。

    陸袖雖然心疼秦觀，但可沒有傻到覺得自己是過錯方的份上。害人的是黑剎，有錯的是加害者而不是被害人。

    「秦觀的意志比我們所有人想像得都要堅定。」陸袖說道，「所以你最後只好重新選擇了趙明飛，是嗎？」

    黑剎滿不在乎地笑道：「差不多就是這樣咯……若不是你們一對苦命鴛鴦在這裡嘰嘰歪歪，我又怎麼捨得用明飛的身體。」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陸袖看著黑剎，之前輕鬆的態度猛然一斂，反而呈現出肅殺之態，「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手上有這樣多的人命，也是時候該償還了。」

    「你想殺我？」黑剎一挑眉，眼中流露出一絲玩味地笑容，「你該不會忘了我已經和明飛合體了吧？我們既然已經合體了，我便是和你們一樣的存在了，你竟妄想能殺了我？」

    趙明飛的星宿之體加上黑剎數千年來通過各種不正當途徑積攢的能量，二者結合到一起，確實能打上一氣。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只怕也就是勢均力敵，並不能真的給對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就比如現在，黑剎給自己直接套上能量罩，在實力相當的情況下，外面一個勁兒攻打，黑剎一個勁兒修補，這就形成了一個對戰上的閉環。

    也就是說，這根本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行為，毫無作用。黑剎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她才會心情大好地暢所欲言，為的就是看一看陸袖和廣明子臉上那種雖痛恨又干不掉自己的懊惱神色，這讓黑剎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陸袖面色一沉，剛想召喚凌真出來試試兩面夾擊，雖然以她個人的能力可能確實很難徹底殺掉黑剎，但若是二人一起，到可以拼一把。

    然而還沒等陸袖做出進一步的舉動，廣明子便一把抓住了陸袖的手腕。

    他望著陸袖，臉上出現了某種決絕之色：「老僧有一辦法，定然能夠奏效。只不過還需要您來配合一番。」

    陸袖認識廣明子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他對自己如此尊敬，有些不大適應。但廣明子卻對她深施一禮，說道：「老僧已然做錯了許多事，不能一錯再錯。老僧與那孽徒已有因果，也自然該有老僧自己去了結。」

    他長嘆一聲，只言道：「還望您能成全。」

    「好。」陸袖輕嘆一聲，點頭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很簡單，一會兒老僧動手後，麻煩道友將那黑剎固定在此處。其餘不用管，只用全力布下最堅韌的陣法，將她禁錮住即可。」廣明子說道。

    陸袖心中已經隱隱有一種預感，但看到廣明子那堅定的眼神，又聯想起廣明子與趙明飛師徒二人的因果，最終也只得同意對方的想法。

    另一邊，黑剎還不明白這頭二人商量了什麼計劃，只是遠遠瞧著二人面色凝重，便以為兩人是因為進攻不利而為難，當即大笑起來。

    「廣明子，老匹夫！我如今得了星宿之體，看你還能奈我何！哈哈哈哈！」黑剎剛達成目的，正是最欣喜若狂的時候，數千年來的心機有了一絲鬆懈，狂妄之意瘋漲，竟是誰都不放在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