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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13:25 作者: 醉後漁歌
    即便他此時好好的躺在她身邊,但是江阮還是失措的抱緊了他的胳膊,祁燁拍拍她的手安撫,「皇后的目的其實很簡單,不過就是想要自己的兒子做太子,但因為當年皇后是被硬塞給皇上的,所以皇上對她並無什麼感情,再加上皇兄太過優秀,更加顯得太子不學無術。」

    「於是便是趁著那次回家省親,母妃在義父的籌謀下把我送了出來。」說到這裡祁燁突然停了下來,鬆了她的手,坐了起來。

    祁燁面無表情的望著窗子的方向,嘶啞著嗓音,「皇子丟了,這是多麼大的一件事情,我的乳母,照顧我的侍衛,丫鬟,嬤嬤一十三人,全都被杖責而死,過了沒有半個月,剛剛出生的四皇子便被人掐死放在了我母妃身邊。」

    「母妃神志不清,經常哭喊著要找皇兄,她若真的掐死了新生的四皇子,也無人懷疑,皇上念著過往的恩情,將她打入冷宮,這一去,便是十二載。」

    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祁燁只是寥寥數語,似乎是在講一個與他毫無干係的故事,江阮卻聽得心驚肉跳,當年那般的環境,他能活下來已經是上天眷顧了。

    祁燁深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聲音清冷,「那是年少結髮的夫妻,一起同生共死的夫妻啊,竟然走到這般境地。」

    祁燁突地轉過臉來面對著江阮,緩緩啟口,「現在我對你已經是毫無欺瞞了,阿阮,我的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的性命,我只能往前走,別無選擇,你若是…」

    『你若是後悔,我可以放你離開』這句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阿阮,從你嫁給我那日起,你便也是別無選擇了。」

    江阮看著他,她知曉他以後的路會有多麼艱險,那是拿了性命與鮮血去鋪就的一條路。

    江阮抬手將他的黑髮順了順,然後一根一根的輕輕地掰開他緊緊攥起的手指,將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合上,輕輕道,「先生,從那一日在胭脂鋪子前見到你的第一面起,阿阮便已經別無選擇了。」

    「阿阮只盼著你能記住,年少結髮的夫妻,是不離不棄的。」

    第35章

    這一夜,兩人幾乎都未睡,靠在一起,說著那些過往的前塵事,一直到了天亮時方才歇了片刻。

    天微亮時,院內便有了輕微的動靜,過了片刻,傳來一陣藥香。

    江阮起身,越過祁燁打算下床,卻被人拽住了手腕,江阮看過去,嘴角含笑,「你醒了。」

    祁燁眼眸微眯看著她的方向,方才他似是看到一個人影從眼前晃過,此時定睛看過去,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

    江阮下了床,從柜子里找出一身嶄新的素白衣衫,「相公,前幾日我給你做的衣裳做好了,你來試試。」

    祁燁掀開帷帳,站起身往江阮的方向走了幾步,初升的朝陽透過半開的窗子灑進些光芒來,祁燁眉頭一皺,微微側頭,抬手遮住了眼睛。

    「怎麼了,相公?」江阮緊張的上前查看他。

    祁燁適應了一會兒,放下手,眼前還是一片黑暗,卻已不是完完全全的黑,他似乎是能夠感受到些許的光的刺激了。

    祁燁搖搖頭,「我沒事兒,不是試衣裳嗎?」說著面朝著江阮展開了雙臂。

    江阮還是不確定,踮起腳尖細細查看了一番他的眼睛,見他的眼睛與往常並無兩樣,但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一邊給他穿衣裳,一邊問道,「相公,這花神醫出門都好幾日了,他何時回來?這幾日他未給你的眼睛施針,會不會有影響?」

    提到花琰,祁燁頓了頓,突然抬手握住了江阮的手,江阮掙脫了一下,沒掙開,不由笑了,抬眸看他,「你幹嘛呢,還沒穿好。」

    「阿阮…」祁燁有些猶豫的開口,「這個胭脂鋪子怕是待不下去了…」

    江阮的手一頓,垂下眸子,小聲道,「我料到了,咱們什麼時間走?」

    「今晚。」

    江阮眸子暗了一下,繼而若無其事的繼續給他整理衣衫,「那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祁燁轉身將她摟在懷裡,緊緊抱住,呢喃著,「對不起,阿阮。」

    江阮雙手捧住他的臉,輕輕笑了笑,「傻瓜。」

    有些事情仿佛在一夜之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別人都說她是寡婦,現在看來她好似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寡婦,別人都說他是個鰥夫,現在證實其實他也不是一個鰥夫,他們的表面都是假的,是因緣際會,也是迫不得已,死了的人也可以活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改變的,而此時唯一不變的怕就只是眼前的這個人了。

    他們是明媒正娶,鳳冠霞帔拜過堂的,那龍鳳帖上是蓋了官印的,他們是夫妻,患難與共的夫妻。

    *

    胭脂鋪子裡的東西大多是帶不走的,能帶的只是些輕便的衣物,江阮與漓兒將胭脂鋪子裡里外外都收拾了一番,這一走,還真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了。

    祁燁本就沒什麼東西,這次他唯一惦念著帶走的便是江阮那日借給他的那柄繪了木蘭花的竹傘,他一直認為這柄竹傘便是他與阿阮的定情信物。

    宴琨從外面急匆匆回來,在他身邊小聲道,「主子,花爺那裡怕是遇到了點兒麻煩,到此時還沒有出太子府,賀羽已經去接應他了,但恐怕是不能與咱們一起走了。」

    祁燁點眉頭微蹙,「他能醫得了他,自然也能治他於死地,太子定不敢對他動殺心,他走之前我教了他法子脫身。」祁燁食指敲打著桌面,「你安排好一切接應他,若明日午時他還未出太子府,讓賀羽摸進去瞧瞧,定要不顧一切把人給我帶出來。」

    「屬下明白。」宴琨點頭,「還有,宮裡傳出消息,皇上將璃妃娘娘接出了冷宮,璃妃娘娘雖有些體弱,但精神狀態尚好,璃妃娘娘帶出話來讓主子莫要過分擔憂於她,好好保護自己,宮裡的事情她會按照主子說的做,主子只需靜待良機便可。

    「皇后那裡有什麼動靜?」

    「璃妃娘娘出了冷宮,皇后心中怕是已經起疑,今日一大早便召了蔡相進宮,她定是已經猜到是主子在背後運籌帷幄了。」前些日子是太子病了,鬧得大家心神不寧,皇后沒有心思去想這些,而此時鬧了一場後的結果便是璃妃娘娘從冷宮裡被放了出來,皇后與蔡相都是精明的人,身處棋局當中時怕看不透玄機,但一但結局定了,人跳出來了,自然是一猜便猜到了,再加上花琰還在太子府里,只要太子與皇后靜下心來細細想想,聯想前因後果,便很快能查到胭脂鋪子這裡來。

    「上一次是我疏忽,著了他的道,這一次…」祁燁眯了眯眼睛,語氣里透著陰鷙,「一個活口都不留。」當年林公公的計謀瞞過了所有人,唯獨沒有瞞得過蔡相,能夠從一個鄉下窮書生,坐到這個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又豈是一般人,所以這些年以來他一直在派人追殺祁燁,祁燁幾番遇險都是蔡相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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