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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12:21 作者: 海青拿天鵝
    「你那糖醋魚吃夠了麼?」她問,「讓我也吃些。」

    白凜看看自己的糖醋魚,少頃,也推出去。

    荼靡瞥向石台上,那一盤盤的菜都見了底,而白凜已經開始毫不客氣地對她的燒肉下手,一塊一塊往嘴裡送。

    「吃慢些。」她終於忍不住道,「你是麒麟,又不是饕餮。」

    白凜不以為然:「我若是饕餮,你連一粒米也吃不到。」

    聽得這話,荼靡看著他:「你見過饕餮?」

    白凜反問:「饕餮罷了,有甚難見?」

    荼靡好奇起來:「它真的會不停地吃,永遠不知饜足麼?」

    「正是。」白凜道。

    「它平日裡都吃些什麼?」

    「從前它為禍人間,吞金嗜玉,我父親便將它降伏,收上了天庭。」白凜道,「它如今在天道宮,是一隻刑獸?」

    「刑獸?」荼靡道,「便是用它來行刑?」

    「正是。」

    「怎麼個用法?」

    「天道宮專門用它來懲戒因貪慾而觸犯天條之人。」白凜道,「有一處刑場,叫永復台,犯下此罪的人,會鎖在台上,被饕餮撕咬吞噬。那些犯人雖遭此折磨,卻不會死,被饕餮吞下的部分,第二日又會重新長好,於是被饕餮繼續撕咬。」

    荼靡聽著,有些不寒而慄,卻想起了從前阿嬈跟她說的那些關於白凜作為鎮獄惡獸的傳言。

    「這等事,不是你來做的麼?」荼靡道。

    「我?」白凜不解。

    「每日吃人肉喝人血,宵夜是剛出生的孩童。誰落在你手上,便會被你用尖牙利爪將皮肉硬生生一道一道撕下來凌遲。等到第二日,那些皮肉又會長好,你又接著凌遲。」

    白凜:「……」

    他的臉沉下,額頭紅痕隱現,冷冷道:「誰說的,我殺了他。」

    荼靡訕訕,自然不敢供出阿嬈,忙道:「凡間訛傳罷了,誰讓你有那滅世之力,人人都怕呢。」

    「滅世之力便要如此誹謗?」白凜額間的紅痕卻更加顯眼,雙眸顯露出金藍異色,「豈有此理!」

    荼靡見他模樣,心道不好。

    可不等逃開,一道電光已經從當空劈下,猶如利刃。

    荼靡忙跳到一旁,在看去,卻見電光已經消失消失。

    四周一切出場,只有石台上擺著的一隻椰子微微冒著輕煙,上方已經沒有了頂蓋。

    白凜拿起來,像喝酒一樣灌下一口,臉色仍舊鐵青。

    荼靡驚魂未定,有些訕訕。

    看不出來,這人高高在上的,心思竟如此脆弱。

    她心想,連凡人的議論都會生氣……

    「關於我的傳聞,還有什麼,說與我聽。」只聽白凜道。

    荼靡自然不敢再造次,忙安撫道:「沒別的了。畢竟你鎮獄鎮的都是惡人,在凡間,誰要求家宅平安也就將你供奉起來,說有你在,可妖邪莫近百毒不侵。」

    白凜的臉色這才好轉,卻似乎有些不信,瞥了瞥她:「當真?」

    「自是當真。」荼靡連忙道,「若不信,我可帶你去看。凡人給你畫的畫像可漂亮了,個個都是美男子。」

    白凜這才「哼」一聲,鄙夷道:「無聊。」

    說罷,他又喝一口椰汁,神色終於恢復如常。

    第九十九章 內情

    阿嬈帶來的酒菜很快就被吃了個乾淨。

    白凜嘗夠了,伸個懶腰。

    珊瑚榻仍舊從地上長起來,他優雅地倚在上面,吹著海風,似乎頗是愜意。海島上的鳥兒仍舊高高低低地鳴唱,荼靡聽著,只覺吵鬧。

    白凜卻似乎頗是享受,手裡捧著他的椰子,半閉著眼睛,慢慢品嘗。

    荼靡也拿起一隻椰子,嫻熟地用筷子戳開小眼,放入一根草管。

    「我有一事問你。」她在旁邊的礁石上坐下來,啜一口椰子汁,似乎下定決心,開口問道。

    「何事?」

    「你在天庭生活過許久,想必知道紫英仙人。」

    白凜半閉的眼睛睜開來。

    「紫英仙人?」他的聲音無波無瀾,「為何問起她?」

    「我師父說,她是我母親。」荼靡道。

    毫不意外地,她看到白凜盯著她,目光似在剖析。

    她與他對視,並不迴避。

    這之前,她從未向白凜提過此事。因為他是靖厄天尊的兒子,而靖厄天尊和紫英仙人是對頭。

    如今說出來,是因為辰元珠如果無法找到,那麼便要另闢蹊徑。而白凜是個上神,對於天庭之事自然了解甚深,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麼。加上先前這一番合作,荼靡覺得沈戢所言有理,她確實可以嘗試相信白凜。

    「你先前說,你的身世臉南海仙翁也不知道。」他冷冷道,「你騙我。」

    「我不曾騙你,南海仙翁除了知道我的母親是紫英仙人,其他一概不知。」荼靡道,「唯一的憑據,也不過是紫英仙人在我襁褓上留下的一朵繡花。我父親是誰,她如何生下了我,如何將我送到了仙山上,一概不知。」

    說罷,她看著白凜,繼續道:「我知道紫英仙人和你父親作對,那是他們的事。你我如今在一條船上,就算暫且不找經緯司南,也仍有利害。故而我覺得,此事不該瞞著你。」

    白凜不置可否,仍看著她,目光中的銳氣已經收斂。

    「你只是為了將此事告知我?」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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