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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9:10:23 作者: 紫微流年
畢竟是踏著霜寒雪夜而來,她的肌膚真的很冷,好在年輕的身體熱起來也極快。
起初她還能忍著,漸漸的抑不住呻/吟,到最後幾乎是靡軟的嗚咽,在激烈的歡愛中痙攣浮沉,一次又一次崩潰。這一夜是這樣長,又是這樣不可思議,她第一次懂得男女之事的美妙,等一切終於平息,窗欞上已是曙色初透。
她筋疲力盡的一根指頭也不想動,極倦的乏累從骨fèng中透出來,又異樣的舒服。
「想睡就睡吧。」枕著她的長髮,左卿辭的聲音比平日更低,「燕歸鴻去了益州,近一陣不會回返。」
「你怎麼知道。」她忍不住問,軟軟的聲音帶上了喑啞。
他驕然一笑,笑中有征服的滿足,也有縱yù後的慵懶。「我自有辦法。」
那種笑容讓她有些發呆,他的嘴角忽然輕勾,撫過她眼角鮮紅的小痣,「雲落想要我,自阿克蘇雅起?」
她微微一震,眸子飄了一下,算是默認了。
左卿辭將她攬在懷裡,溫熱的肢體相纏,有種親昵的曖昧,「既然喜歡,為何又總是不願看我?」
她有一點怔忡,不知該怎樣回答。
他太過俊美,一言一笑,一舉一動,無不是一種誘惑,看多了便心旌動搖。她以前不懂,直到此刻才明白,那是yù/望----蜇伏在靈魂深處,受警惕的本能壓制,卻禁不住想侵奪占有。然而這樣的綺思她說不出,只有道,「你太耀眼,身份又高,不是我能沾惹的人。」
左卿辭低笑了一聲,「現在又如何?」
她沒有開口,短暫的觸了一下他清俊的眉眼,很快又收回。
有了肌膚之親又如何,他能給自然也能收。他是那樣捉摸不定,越被吸引越是難測,眼前衾枕相纏軟語謔笑,一轉頭風卷塵銷散去無痕。天際的流雲與潭底的濁泥,雖然同在一個世界,卻是截然不同的事物。
深楚的瞳眸帶著qíng/事後的迷茫,卻不見依戀,她的身體已經屬於他,心中仍有防衛。
「雲落在想什麼?」長眸斂了一下,左卿辭語氣更柔,拉過她的指尖輕琢細吻,「還是說,怕忘了什麼不該說?」
她不習慣這樣的親密,不自在的別開眼,緋紅漸漸從耳根暈上了瑩白的頰,讓人怦然心動,然而他是個冷靜的獵手,決意揭破她隱藏的秘密,穿透最後一層防衛。
定了一下心神,左卿辭緩聲道,「不該說的,大概是你親愛的師父還活著,依然瘋的那麼徹底,甚至連自己的徒弟都不認得----」隨著話語,修長的指尖沿著她背部的劍痕一路划過,在脊柱的凹陷處停住,兩指一嵌按得腰骨一麻。「險些要了你的命,是不是?」
她險些彈起來,瞳眸中多了驚悸和脆弱,她清楚他猜到了許多,可他從不曾點破。在她的經驗中,這樣的直言相伴而來的通常是要挾。她的第一反應想逃走,可赤/裸的身體被他禁在懷中,沒有一寸遁逃的空間。
左卿辭漾起笑,藏往快意溫顏細語的安撫,「別怕,我不會說出去,我是想知道這麼多年你隻身一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那樣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蘇雲落陷入了恍惚。
從來沒人問過這個問題,她的嗓子突然哽住了,就像許多年前在極北的雪山尋藥,無盡的冰雪中擁著一隻幼熊取暖,那種厚重的溫暖壓在胸口,又酸澀,又寂寞。
在天都峰的日子像一片孤獨的長夜,沒有人願意靠近她,一切冷漠而排斥,唯有一顆燦爛的星辰掛在天邊,成為唯一的光明,即使光亮如此遙遠,但只要存在,世界就不是一片荒蕪。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那顆星星會突然隕落。
他也不催促,等了好一陣,她終於開口,低得幾乎聽不清,「十年前,師父出了意外,各大派齊上天都峰,門中決議要清理門戶。我偷偷下山,想先一步找到師父,讓他逃走。」
她頓了一下,浮出一線苦澀,「那是我第一次下山,什麼也不懂,帶的一點銀子又被人騙走,等終於在dòng庭湖邊尋到師父,他已經跟幾位長老交上了手。」
一路是怎樣láng狽,蘇雲落已不復記憶,只記得閃電撕裂了長空,dòng庭的天幕濃雲密布,黑得如同暗夜,湖水激起連天高的巨làng,仿佛兇悍的蛟蟒在猙獰翻湧。「師父的樣子很可怕,長老們合力以劍陣絞制,最後三位長老受傷,師父也因重傷自堤岸跌落,被風làng捲入了dòng庭湖。」
一瞬間黑色的巨làng吞沒了熟悉的人,隨著敘述,她的身體僵硬起來。「我跳下去想救他,可是風làng太大,幾個時辰後才在一處礁岩上發現了師父,如果不是正陽宮功法獨特,真氣能自行護脈,只怕已經----」
她有些說不下去,指尖一片冰涼,好一會才又道,「我用了所有藥,將師父的外傷穩定下來,四處去找大夫,稍有名氣的都去求過,沒有一個能診出師父神智昏亂的原因。直到一次聽說鄰鎮有名外來的游醫極高明,大概是上天開眼,讓我遇上了鬼神醫,才得知師父竟是中了毒。」
左卿辭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假如當年未曾負氣出走,師父也未因擔心而跟綴出谷,一切又當如何。「你就這樣相信那張藥方?」
她沒有半分猶豫,「只要還有任何一線希望,我絕不會放棄。」
左卿辭不動聲色,「為什麼不廢去他的武功?尋藥並非朝夕之功,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
「武學是師父的命。」她沉默了很久,垂下睫聲音微微發抖,「師父很好,人緣和聲望極高,可下山後我才發現許多人對他嫉妒而仇恨,因為他太耀眼。毒也不知是何人所置,只知道一定是出自最親近的人。」
左卿辭緩緩撫弄烏檀般的長髮,放鬆她的qíng緒,「雲落不曾去探查到底是何人所為?」
抑住喉間的哽堵,她澀道,「師父性qíng放達,交遊遍天下,我對他一無所知,這毒又聞所未聞,根本無從查起。」
左卿辭的話語聽起來溫柔而憐惜,「這麼重的包袱,雲落一背十年,不惜聲名俱裂,不覺辛勞?」
「很累。」她答了兩個字,隔了許久才又喃喃道,「可看師父還活著,就覺得什麼都值得。」
長眸浮起一線輕諷,左卿辭淡笑了一下,又道,「你是如何做到讓他多年不為江湖所知,文思淵曾道你每年要湊齊兩千huáng金,與此相關?」
「我請了兩個人。」這般肌膚相貼,似乎什麼也藏不住,她遲疑了一刻,「天地雙老,地姥手中有天羅束,至柔至韌,夫妻聯手可以制衡師父的劍氣。」
用盜來的huáng金買得高手效命,換來時間走遍天涯尋藥,左卿辭終於解開了疑惑,望著懷中人美麗而不安的臉,他輕謔的調弄,「放心,我會替你守密,只要雲落這次多留幾日。」
她怔了怔,抬起眼看他的神色。「在金陵也有人偷襲你?」
一個吻落在她睫下的胭脂痣上,又印上柔唇糾纏良久,直到qíng/yù漸燃,她整個身體都敏感起來,他才略微放開,低笑道。「因為你來得太少,僅有一夜遠遠不夠。」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親們會發現,文案中的錦衾一掀是出自這裡,與賤/人的qíng節並不在一處
這是文案無能星人用了兩個不同場景拼接的,為了勾引大家進坑,嚶嚶,我錯了表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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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有親表示左魔頭太邪魅了,咳咳,那個是斗酒時蓄意勾引阿落的風騷范
再放張平時斯文敗類(劃掉)/溫文公子狀好了
☆、金籠縛
長發鬆松的綰起,蘇雲落趴在浴桶邊緣,額上冒汗,露出的肩頸受熱氣蒸騰,加上滿桶黑漆漆的藥水一襯,更顯瑩白水嫩。
藥力侵入肌膚的感覺並不好受,她神色萎靡,想睡又睡不著,忍不住道,「還有多久。」
「這一桶秘藥貴逾千金,雲落連多浸一刻都不肯?」左卿辭笑吟吟的調侃,說是陪伴,倒似在戲謔她取樂,慢悠悠的拈起一塊鮮梨餵過來,「你受創太多,又從不曾調養,十年內必有痛患。不說別的,單是燕歸鴻的摧脈指已給你留了暗傷,一旦心絡再次受創,你就知道其中的厲害。」
她對十年後的事不甚上心,只覺得這一刻渾身煎熬,咬入梨塊有氣無力的嚼了幾下。
左卿辭似乎覺得極有趣,連書都不看了,時不時給她餵上一口果子點心。
經脈仿佛被無數螞蟻啃齧,又酸又麻,秀眉越蹙越深,她忍不住輕哼一聲,「這滋味真難受,只怕蠍夫人的齧心蟻也不過如此。」
左卿辭替她將散落的髮絲挑起來,俊目含笑,「再忍一陣就好。」
一語言及,蘇雲落倒是想起來,「奇怪,江湖中為什麼有傳聞說蠍夫人是我殺的。」
蠍夫人死在涪州城外的野林中,屍體數日後才被人發現,這女人長於驅蟲及毒術,武功算不上高qiáng,加上為禍多年,死了不知多少人稱快。然而她曾自稱出身於詭秘與凶戾著稱的血翼神教,不管這些話是為震懾對頭還是顯揚身份,總難免惹來一些猜議。
「好事者捕風捉影的妄傳罷了,誰教她害人太多,惡貫滿盈。」左卿辭神色不動,漫然道,「雲落擔心惹來報復?文思淵查過,她不過是個叛教的逃奴,還未至於。」
蘇雲落又被餵了一塊蘇點,左右與她關聯不大,也就不再思索,拋至了腦後。
左卿辭的目光掠過桌案上的銀色短棍,轉了話題,「有一事我也很好奇,雲落的兵器是如何得來,真是鴉九所贈?」
這一件神兵的由來,文思淵也所知不多,僅說她早年私下接過一樁生意,與神匠鴉九相關。
她懶懶的在桶中直了一下脊背,緩解骨骼中的酸麻。「也談不上贈,他托我偷東西,這是給的酬勞。」
以神兵為酬,這一單可謂大手筆,左卿辭不禁動容,「他讓你偷什麼?」
蘇雲落答了一個字。「人。」
風華如玉的俊顏難得的錯愕,「什麼?」
她忽然抿了一下唇,轉瞬又如常,「他有一個四歲的女兒,被扣在朝暮閣為質,托我偷出來。」
左卿辭生出了興趣,「說說看。」
「當時他受困於人,遞消息給文思淵,說有生意又不肯透露內容,要求私下敘談,我那一陣正好無事,就設法溜進去見了一面。」她伸手取過短棍,在指尖輕靈的打了個旋,「他是個可憐人,鑄器之術天下無雙,卻護不了自身,甚至連累身懷六甲的妻子死在了朝暮閣手中。」
左卿辭業已瞭然,「他有死志,唯獨放不下女兒,所以請你出手?」
她補充道,「還有朝暮閣勾結藩王的證據,讓我一併偷出去呈於御前。」
這一著令人不得不贊,左卿辭道,「好一招借刀殺人,難怪朝暮閣後來覆於王廷之手,你將人偷出去置於何處。」
任他取過神兵細看,她道,「鴉九有一個姐姐嫁在福州,我按約定把孩子送去,幾年後去看,過得極好,被視如親出。」
「誰解相思毒,入骨一寸灰。短詩著實不吉,想必是在他妻子過世後所鑄。」銀色的短柄上shòu紋生動,左卿辭輕喟一聲,撫過底緣的小字,「這件武器形態如此奇特,確是聞所未聞。」
蘇雲落伏在桶邊,心神在對答上,倒忘了浸藥的不適,「他說昔年於大荒得了一塊異於尋常的隕鐵,他苦思良久研出製法,熔鑄為絲鏈,百斬千折不斷。又有無形無跡,纏綿縛骨的特性,所以取了這個名字。幸好外形奇巧,才逃過了朝暮閣的監看。」
左卿辭微笑,「百機老人事後說,鴉九曾道這件神兵形影如迷,鋒銳無雙,唯獨馭使極難,甚至比名噪武林的天羅束更難控制,可謂軟兵之最,雲落棄劍而習,一定費了不少心思。」
「確實不易,若不是用劍太容易被人看出來歷,給我神兵也不換。」半路改換武器,其中的艱辛言語難以道盡,唯一稱幸的是天羅束的主人近在咫尺,用重金換來指點,終是摸到了決竅。
接過他遞來的神兵,纖指輕勾機簧,銀光驀的流瀉,如一縷冰冷的華光纏上了左卿辭的手腕,見過銀鏈噬血的鋒利,饒是左卿辭也隱然一悚。
她解釋道,「這銀絲很怪,輕輕觸摸不會有分毫損傷,但若貫注力量,就可以切金斷玉。」
左卿辭依言觸撫,只覺似絲又似金屬,銀光閃爍,美而柔韌,看上去全不見半點凶戾。隨著她腕動一收,銀光斂去,又是一根不起眼的短棍。
左卿辭忽然笑了,低低道,「果然是器如其人。」
她不明所以的望著他,一雙瞳眸藏著墨藍的光,像最幽深的寶石。
左卿辭並未解釋,抖開一卷潔淨的綾巾,「可以起身了,明日再接著浸。」
一言入耳,她的眼睫懨懨的垂了下去。
大雪覆沒了金陵,馬滑霜濃少人行,屋內shòu香暖幄,絮語低談,似夢似幻分不真切。
品茗、猜枚、斗酒、打圍、雙陸。他似乎無所不知,永遠有無盡的新鮮,夜晚又是異樣的纏綿心跳。儘管天性的警惕提醒她不該久留,卻敵不過他的誘惑,在廝磨中逐漸沉淪。
白陌從檐下過,望著漫天飛雪緊了緊袖子,對秦塵道,「二公子的帖子來了,邀公子聽戲。」
「公子不會去的。」秦塵連通報都省了,兩人都知道,公子近日無心於應酬。
美人在懷,誰還願寒天凍地的出去敷衍。只是這一陣邀請頻繁,再推下去,白陌已經快尋不出藉口,「下一次或許二公子會親至,邀這麼緊,你猜是什麼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