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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48:30 作者: 朽月十五
    跟拳頭差不多大小的,是糯米肉圓,很小巧的是純肉餡的,裡面加點粉攪打上勁後,從虎口擠出肉圓,下油鍋炸制酥脆金黃。

    不過糯米肉圓可跟這個不一樣,它下鍋前得裹一層糯米外衣。用糯米粉加水揉出麵團,扯出一團壓扁包上肉餡,慢慢收口,放在手上修正一番。

    它更講究點來說,不是炸出來,而是放到平鐵鍋上頭,用油煎到外頭的糯米發軟發黏,一定要小火,不然裡頭肉餡熟了,外頭糯米煎到發焦。

    阿夏還挺愛吃這口的,正熱的時候,咬開酥黃的糯米皮,肉餡被小火煎的滿口流汁,皮連著肉的那層糊滿肉滲出來的油脂,最好吃。

    不過也著實很大一個,又吸油,吃一個嘗嘗就差不多了。

    糯米肉圓這還是得趁熱吃,冷掉口感就偏酸,阿夏把這盆放到屋裡去,去樓梯口叫她爹娘下來。

    方母理著頭髮下來,瞧了那肉圓,「也就小五考的好時,你這喜嬸才會又出錢來又出力,平日省著呢。倒是讓我們沾光了。」

    她從屋裡換了個盤子來,將喜嬸帶來的盤子洗了,握在手裡往外走,「你們先吃著,我去找喜嬸說會兒話。」

    等方母說完話回來,飯都上桌了,方覺也正從外頭走進門,最近書院考校,他都忙著在那裡出題判卷,就今日回的早點。

    他將自己提的布袋子掛到牆上,邊掛邊道:「太公,爹,大伯這兩日會過來一趟。」

    「你大伯說過來?」

    太公嘴裡的酒還咽下,急匆匆地出聲。他這個大兒子常年在海上漂泊,一年不著家的時候都有。本來老老兩口該跟著他住的,畢竟是長子,不過大兒媳在別的鄉有個鋪子,生意忙得走不開,就算想把兩老接過去,可屋小,人多更住不開。

    方父就和方母商量一番後,乾脆把爹娘都接過住,享享福,如今也有十來年了。

    「晌午接到的信,」方覺喝了口湯,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他說:「大伯寄到書院的,算著路程,應當小滿的時候到,這次大伯還帶了阿陽出海,兩人應當一道過來。」

    「阿陽也來?」

    阿夏出聲詢問,阿陽是比她才小一歲的堂弟,人鬼機靈,性子就跟小阿七差不多。

    「阿陽要來啊,哎呦,這信上寫了什麼,阿覺你快念給我們幾個聽聽。」

    太婆飯也不吃飯了 ,催促著方覺念信。他在這麼多雙眼睛注視下,把信上的內容說了一遍,無非就是些家常問候,再說自己何日會到。

    「那我得把後院那兩間屋給收拾出來,等會兒大哥他們來了好住,」方母嚼著飯,已經盤算開了。

    「這兩日我去備點菜,好好跟大哥喝一杯,」方父這麼說,實則在想他哥這趟過來,估計還是來給他爹娘的孝敬錢。

    不管大家如何想,該忙活的忙活了一兩日,總算到了小滿。

    鎮上到了小滿除有動三車的習俗外,所謂三車,一是水車,二是絲車,三則為油車。

    水車為搶水,絲車則是謝蠶神,到了這時今年大部分人家的春蠶都養得差不多,能出絲了,拿去換銀錢,蠶絲豐收,自然得要謝蠶神。

    油車是那一大片的油菜熟了,黃艷艷的,正是榨油的好時節,明月坊還好,要是從油坊巷那裡走過,滿車堆疊的油菜和遠遠就能聞見的油香。

    除此之外還有食苦,所以一大早天涼快時,巷子裡已經有人提著籃子回來,青綠的苦菜垂下來,蒲公英的葉堆在旁邊。

    每年一到小滿時,山後的野草都漸漸枯死,而苦菜卻一長一大片,所以古人說小滿三候為: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麥秋至。

    以至於大家清早就上山去採摘,不過阿夏實在不喜歡吃這口味道,遠遠見著都能想到那口感。

    她站門邊上候人時,路過的大娘還非要塞她一把,推脫不了只能收下。放到灶台再出來,就聽見方父帶笑的聲音,「大哥,趕緊和阿陽進屋歇會兒。」

    阿夏知道是她大伯和堂弟到了,趕緊踏出門去,第一眼就瞧到了大伯那黝黑的臉,常年在海上風吹日曬,他比去年來時又黑了些,瘦倒是不瘦,畢竟打撈漁網上船,都有勁壯實著。

    阿陽也比去年要高了不少,脊背單薄卻挺秀,要是不傻笑整個人看上去還是俊朗的。

    「阿夏!」

    「哎,阿陽,大伯。」

    阿陽衝上來很親熱地喊著,雖然他比阿夏小一歲,但從小到大就沒喊過姐,一直覺得他應當是兄長。

    「你這小子,叫姐,」大伯在後頭說了句,又笑眯眯地道:「阿夏,快進來,這次大伯來經過旁邊的小鎮,買了些荔枝給你們嘗嘗,緊趕慢趕就怕它壞了。」

    「放了冰拿來的,可金貴了,我多吃一個,我爹都拿竹條拍我的手。」

    阿陽撇撇嘴,這荔枝他爹看得可牢了,不過三四十來個就得要半兩多的銀子,屬實是金貴。

    「那等會兒你多吃一些,不夠我也讓給你吃」阿夏自認為對比她小的還是挺好的,很豪氣地說著。

    兩人一同邁進門檻,阿陽搖頭,「我嘗過味就成了。阿夏你不知道,這次我跟船去了平谷,那裡人講的話我一點都聽不懂,但是他們種了好多好多的棉花,每家都在紡布。那些布染成好多色,就掛在繩子上,風一飄可好看了。我見著就覺得好,用跟船的月錢給你們都買了幾匹,等會兒給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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