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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48:30 作者: 朽月十五
船艙內, 阿夏彎腰將自己放在食盒中的摺扇取出,本來心底還存著幾分不自在,全叫剛才盛潯的話給折騰得一乾二淨。
所以她把摺扇往桌案上一放,絡子擺旁邊, 捋直下裙坐到椅凳上。手指摳著桌沿道:「昨日吃了你送來的薑湯面,好了大半。」
察覺到旁邊盛潯的眼神, 她就故意避開不看, 把話給說完,「老是收你的東西, 心裡難安。想不出什麼好送的, 索性就做了把摺扇, 打了幾個絡子來。」
「全都是我自個兒做的噢, 禮輕情意重。」
最後說的那句話, 語氣上揚,只差沒雙手環胸, 挑明著道: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嫌棄。
盛潯挑起那個絡子湊近細看,一邊還附和她的話, 「對, 禮輕, 情、意、重, 你的情意我已經看到了。」
他摩挲著手上拿的絡子, 突地站起來, 罩下來的黑影把阿夏給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看他, 卻見盛潯捏著那絡子在腰間的系帶上比劃來比划去, 抬起頭詢問,「你說這絡子掛在這裡,是不是要好看些。」
他透露出一絲不確信。
「這是掛在摺扇上的,不過掛在腰間也成,」阿夏歪著頭看他,哪管有燭火,可在船艙中照舊顯得不甚明亮,她只能半俯下身子,手指點點他腰間靠右的位置。
「掛在這裡就很不錯。」
她說完就準備將收縮回來,被盛潯握住,他說:「我不知道是哪裡,阿夏你幫我。」
阿夏確定以及肯定,他就是在裝傻。但鬼使神差地也沒有拒絕,而是道:「你湊近點,站得太遠我不好系。」
盛潯聞言往前走了幾步,阿夏拿過絡子,伸出一根手指從他的腰帶間穿過。絡子塞進去,底下流蘇從孔洞間穿過,她正調整,就覺得頂上一直有人在動她的頭髮。
嘟囔道:「盛潯你別摸我的頭髮。」
系好以後她拍拍手,直起腰背,一副邀功的模樣,「怎麼樣,我綁的還成吧。」
「綁的特別好,」盛潯誇讚,手指撫摸著絡子,燭火跳到他的臉上,哪管他沒有笑出聲,可笑從彎起的眼睫一路爬到上翹的嘴角。
其實盛潯平日的笑都很淺淡,他的臉上更多的是沉穩。但今晚,阿夏卻難得看見他那麼明顯的歡喜,從老成也透出點少年意氣。
阿夏支著腦袋,語氣帶笑地問他,「要這麼高興嗎?」
「很高興,」盛潯拉開木凳坐下來,一隻手卻還放在腰間,他淺笑,「你每次送我東西,我都很高興,上到一幅畫,下到一個小物件。」
他比較好滿足。
「那我上次給你做面的時候,你可不是這般的,」阿夏凝眉瞧他,嘴裡怪聲怪氣的,「你說什麼,讓我以後可別下廚了,對你我都好。」
她故意哼了聲,「那也是我的心意啊。」
雖然心裡不是這麼想的,但她突然就想到了這一茬,像是說玩笑話說出了口。
盛潯正在打開摺扇,聞言無奈,「我說你記仇你還不信,我最後可是吃完了的。」
他想起那面的味道,折回扇子,「不過你日後要是還想做,那我就只能捨命奉陪了。」
「什麼叫捨命奉陪啊,」阿夏忍不住握起拳頭錘了他一下,語氣憤憤,想收回時又被盛潯拉住。
她拽不回來,一時也存著想跟他較勁的心思,又使了點力氣,結果倒被人給拉過去,剛好趴在他的膝蓋。
阿夏甩甩腦袋,將頭抬起,正欲討伐盛潯,抬頭後對上他正低下的頭,和極為專注的眼神,兩人近到只有一個手掌的距離。
此時只有蠟燭的燈芯燃燒時不時迸出的聲響,所有的蟬鳴蛙語,水聲河流上穿行而過的風吼,都從阿夏的耳朵里消失。
她能聽見自己衣衫底下的心跳,能聽見手指從布料上摩挲划過的聲音。
還能那麼清楚地看見,盛潯的眼神。
忍不住回過頭,扒著桌角站起來,阿夏的上牙磕到下牙,說話時也有點磕磕絆絆,「你說,那個,對食盒,你今日不是說要帶東西給我的嗎。」
一句話好半天才被她給整明白。
盛潯有點失望,收回自己伸出的手,不過瞧她驚慌的樣子,也沒有再動手。
從一旁的春凳上拿出個食盒,心照不宣地跳過剛才的事情。
慢慢抽出格子,他說:「想你今日應當有胃口吃了,沒做旁的,大半夜吃東西不好。院子裡的櫻桃還剩下不少,就給你做了兩罐櫻桃煎,每日吃點的話,能吃不少時候。」
他把白瓷罐打開,裡頭飄出一股甜香,那罐子裡的櫻桃小小一粒,色暗紅。現下大晚上的看不太清,要是白日時,被白瓷襯著,那櫻桃煎的顏色要好上不少。
阿夏見他沒說旁的,緩了口氣,她捏了一粒嘗嘗。櫻桃煎她吃過不少,往年那鄰舍送來的櫻桃吃不完,爛是決計不可能叫它爛的,都會做成櫻桃煎。
煎不是用油炸,而是做成蜜餞那般,也著實簡便,取些之前做好的話梅,放到水裡煮,再加上櫻桃一起熬煮。
煮的差不多,櫻桃有些癟了,就撈出來把核給去了再煮,軟得不成型,挨個夾出來放到油紙上曬個一兩日。
加過話梅水煮過的,吃起來就不會顯得那般甜,有點酸,細品又是回鹹的,比單純的甜膩口感要豐富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