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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9:08 作者: 靈希
    虞昶軒卻不先吃一碗荷葉羹,只是端起一旁的一個茶杯來,喝了口茶,道:「她這一個月過得怎麼樣?」

    秋珞知道虞昶軒問的是誰,她也早就準備好了,當下嘻嘻笑道:「葉小姐過得怎麼樣,我們還真不清楚,五少要想知道,還得去問顧主任。」

    虞昶軒抬頭看了一眼秋珞,緩緩地轉了轉手裡的茶杯,竟然微微一笑,「這話怎麼說?」

    秋珞便咯咯地笑道:「我們這些個蠢笨的丫頭,就是想照顧著葉小姐,也cha不上手去,葉小姐是個知書達理的,自然和顧主任有說不盡的話,指不定還嫌我們這些丫頭礙眼呢。」她這話才說完,迎面就是一股熱làng撲來,竟是虞昶軒直接把茶就潑了過來,滾熱的茶水濺到了肌膚上,就是一陣刺痛,嚇得秋珞魂飛魄散,當即就跪在那裡,叫了一聲:「五少爺。」

    虞昶軒冷笑一聲,淡淡道:「你給我記好了,顧瑞同是我兄弟一樣的人,你以後再敢說這樣的話,我先要了你的命!」

    秋珞嚇得渾身發抖,話都說不上來一句,就聽得虞昶軒不耐地道:「滾出去!」秋珞忙就站起身來,慌張地上前來收碗和托盤,那托盤下面還壓著她專門帶來的一樣東西,此刻她也不敢給虞昶軒看了,就要往外走,虞昶軒卻看得清楚,道:「那是什麼?」

    秋珞就哆哆嗦嗦地把那一頁東西拿出來,「是張報紙,我從葉小姐房間裡拿來的,那天……我看見葉小姐拿著這張報紙出神。」虞昶軒一眼就掃到了《名報》二字,把手一伸,秋珞忙就把報紙遞到他的手裡,轉身惶急地跑了出去,虞昶軒將那頁報紙張開,就見專欄下面的那一首《qíng絲小記》,他的眼瞳里瞬間就縮出幽暗的光來,冷冷地看了下去。

    夜更是深了,書房裡靜的讓人有些發慌,只有大落地鐘的鐘擺發出嗒嗒的聲響,遠遠近近的,還可以聽到風chuī過楓台的樹木,發出一陣陣如làngcháo般的嘩嘩之聲,虞昶軒一個人坐在書房裡,夾在手指間的煙發出裊裊的白煙來,那煙就要燒到菸蒂了,燒出好長一截菸灰來,而在他的腳下,已經積了五六個菸頭。

    他想起她低頭穿珠子的時候,額際垂下來短短的一小縷頭髮,在她雪白的側臉上輕輕地拂動,他走過去幫她捋好那一小縷頭髮,柔柔的頭髮,在他的手指間拂過去,他的手指不小心碰觸到了她側臉上的肌膚,暖暖的,他只覺得心底里一陣陣地癢,猶如輕柔的羽毛從心上划過去……

    他的手一抖,那一截燒盡的菸蒂落在了地上,他卻霍地站起身來,用穿在腳上的軍靴用力地去踩,狠狠地踩,轉頭就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橫掃到了地上去,就連電話都跟著飛了出去,啪地一下砸到了半面牆壁上,剎那間就變成了一團零碎!

    他終於攥緊了那一張報紙,大步就出了書房,一路上了樓,走廊里舖著一路的地毯,他走得再快也發不出什麼聲音,他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的臥室門前,卻頓了頓,這回卻終於放輕了聲音,慢慢地推開門去。

    房間裡很靜,小香爐里還燒著一把台灣沉香,厚厚的窗簾直垂到地毯上去,光線略有些暗,只有在chuáng頭櫃開著一盞綠綢百褶小燈,散發出昏暗的暖暖光暈,她側身躺在軟軟的被子裡,左手鬆松地蜷在枕頭下面,睡得正好。

    他隨手將那一張報紙扔到地毯上,就站在chuáng前,略略地俯下身去,一手撐在chuáng側,伸出另一隻手來去輕輕地撫弄她的面頰,她的肌膚上有著柔軟的溫暖,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慢慢低下頭去,就見她依然閉著眼睛,只是貼在肌膚上的眼睫毛忽然一陣亂顫,原本微微蜷縮在枕邊的左手卻慢慢地握緊了……

    他心中本就有氣,這會兒冷笑一聲,道:「你再給我裝!」竟然一把抓住了她額邊的那一縷短髮,控制不住地一扯,她甚至還能聽到自己頭髮繃斷的聲音,直痛得猛吸了一口冷氣,睜開眼睛,就見他的面孔沉浸在yīn暗的光線里,透出一絲絲冷峻。

    他滿心怒火,「葉平君,我快把整顆心都剜給你了,你卻這樣對我!」

    她心中驟然抽緊,就想起身,誰料手腕子猛然一陣劇痛,身上一沉,是他壓了上來,他用一隻手就按住了她的兩隻手,直接將她的雙手壓制在枕頭上面,另一隻手已經去解她的衣服扣子,那些扣子又細又繁,他解得不耐煩,就用力地一扯,就聽到「嘶」的一聲,扣子崩落得到處都是,一如她眼中的光芒,仿佛是在那一瞬間散了開去。

    他低下頭去吻她,那吻覆蓋在她的嘴唇上,輾轉纏綿,有一種溫柔的香氣,絲絲縷縷地滲透到他的鼻息里,是她的體香,柔軟的、又有一點點的暖……令人忍不住痴醉的甜香味道……

    她始終緊緊地閉著眼睛,死死地攥住雙手,任憑他如何,她認命,他的嘴唇吻到了她的耳垂,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你得給我生個孩子。」

    她的身體一顫,瞬間睜開眼睛,卻不知從何處來了那樣大的力氣,猛地將他推開,他正在意亂qíng迷間,沒有防備她這樣的反抗,竟讓她從他的掌控下逃了出去,她已經捂著被扯開的衣服逃到了chuáng下,那慌亂的目光里竟然還有著一絲雪亮,道:「你休想!」

    虞昶軒從chuáng上坐起來,看著她緊貼在落地窗簾上,警惕地看著自己,他緊緊地皺起眉頭,一句話不說就上前來抱她,她死死地攥住了厚重的落地窗簾,他臉色驀然一變,反而將她直接按到了窗簾上,怒道:「我讓你生,你就得給我生!」

    他激烈地撕扯她的衣服,她怒極了,掙又掙不過他,索xing把手放開了,雙眸冷洌地瞪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告訴你,就算是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也總有辦法讓他生不下來!」

    他的身體猛然一僵,就見她揚著頭冷冷地看著自己,那目光透出充滿寒意的決絕和堅定,他氣喘吁吁地攥住她的肩頭,咬牙切齒地道:「你敢!」

    她不屈地瞪著他,兩人便仿佛是仇敵一般這樣對峙著,有幾縷髮絲從她已經凌亂的髻發上散落下來,映襯著她蒼白的面孔更是紙一樣的白,雪一樣的冷。

    他的眼眸深處終於泛出冰冷憤怒的光來,他向來都是驕縱成xing、為所yù為慣了的,哪遇到過這樣反抗,恨得伸手將她從自己面前甩開,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失控一般地弄出那樣大的力氣,她的身體猶如一根單薄的稻糙一般跌了出去,摔倒在地毯上,額頭卻是硬生生地撞到了chuáng頭小柜上,「嘭」的一聲。

    虞昶軒猛然回過頭來。

    平君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嘴唇微微地動了動,有鮮紅的血從她捂著額頭的指fèng間一點點地滲出來,他慌就上前去扶她,她卻把頭一轉,躲開了他的手,低聲道:「我不用你管!」

    虞昶軒怔了怔,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平君痛得輕輕吸著氣,她慢慢地低下頭,那張報紙就猶如廢紙一般被丟在地毯上,有血從她的指fèng間一滴滴地流下來,染透了鬢角的亂發,也滴落在報紙上江學廷的黑白照片上,染紅了那一頁的《qíng絲小記》。

    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上午的時候,有陽光從拉開大窗簾的窗外she進來,在這樣深秋的天氣里,一點點的光束都會讓人覺得暖,豆青釉刻花瓶里cha著一大捧的桂花,那種新鮮的鮮花香氣卻輸過了吊在衣櫃裡的裝丁香花末子的白緞荷包,葉平君坐在沙發上,只覺得自己的鼻息間都是丁香花的味道。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角,傷口不大,並且已經包紮好了,略略的有些痛。

    報紙端正地擺放在茶几上,有血的那一頁被壓在了下面,接著她聽到了門聲,是秋珞進來了。

    她依然坐在那裡,直到秋珞笑著叫了一聲,「葉小姐,你找我?」

    葉平君看著那張報紙,慢慢地說:「以後不要再亂動我的東西,還要麻煩五少重新給我拿回來。」

    秋珞的臉色立時就難看起來。

    葉平君平靜地道:「我跟五少說,這邊的人手夠了,也不用著你,你也年歲大了,索xing就直接安排你回鄉下嫁人去吧,今天早上我就讓人去辦了,明天你爹娘就來領你。」

    秋珞幾乎在一剎那間滿面雪白,「撲通」一下跪在了地毯上,連聲叫道:「葉小姐,你千萬別趕我……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

    平君微微一笑,緩緩道:「你當我是哪一家的嬌小姐,任你欺負任你折rǔ,被你說個兩句,耍個小伎倆就氣到流淚吐血,你還真是打錯了主意,我也沒有那樣寬宏大量,即便是饒了你一次又一次,你還真以為我治不了你麼?」

    她轉過頭來,目光投注在淚流滿面的秋珞身上,「提醒你一句,下次再想要對付我的時候,最好挑一個好一點的時機,一招就把我徹底趕盡殺絕,否則,等我緩過氣來,死的就是你了。」

    秋珞萬萬沒有想到葉平君說出這樣一席話來,只害怕地跪在那裡掉眼淚,葉平君望著她,緩緩道:「你可真是糊塗到了極點,他想要誰,我左右不了,你也左右不了,在這裡大費心思又有何用?反倒攪得大家都不好過,我沒來的時候,他就沒讓你住到這個屋子裡來,難道你把我趕走了,他就能讓你住到這屋子裡來了?」

    秋珞不住地啜泣著,連說著再也不敢了,平君便不再說話,慢慢地轉過頭來,望著窗外,就遙遙地見到遠處玉霞山上那一片楓紅如火焰般燃燒著,那樣的光芒狠狠地刺到了她的眼睛裡,她覺得眼眸里有一陣陣溫熱湧起來,只把柔軟的嘴角無聲地揚起,竟是苦澀的一笑,輕輕地說了一句。

    「把這報紙拿去燒了罷。」

    金陵的冬季,本就有些gān冷,接連著又下了幾場雨夾雪,那冷意更是要刺到人的骨子裡去,正是上午十點左右,虞氏官邸內燒著暖暖的熱水汀,花瓶里cha著不合四季的折枝花,虞太太正在客廳里教外孫兒澤寧寫大字,抬頭就見管家周泰來送點心,就道:「五少爺還沒起來麼?」

    周泰就道:「好像還沒,朱媽剛才倒是敲了敲門,就是裡面沒有應聲。」

    虞太太立即擔心道:「這孩子這陣子跟著他父親風裡來雨里去的,這才好容易休息幾天,別是累病了吧?我上去看看。」她讓一旁的下人餵澤寧吃點心,自己就一路上了樓,一路走到虞昶軒的房門前,連著敲了幾下門,裡面都沒有人應聲,虞太太就有些急躁,對一旁的管家周泰說,「把門打開。」

    周泰從腰間拿出一大把鑰匙來,分出一把打開了房門,虞太太就推門進去,就見虞昶軒擁著被躺在chuáng上,她就念了一聲,「昶軒,你病了麼?」虞昶軒本不想說話,但見母親的語氣急起來,就把被子一掀,坐起來道:「我又不是三四歲的孩子,怎麼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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