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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9:08 作者: 靈希
    虞仲權一聞此言,當即怫然道:「還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你現在就想去跟姓蕭的拼高下?你在軍校里學的那點東西對付得了蕭北辰的身經百戰?!家養的鷹倒想去斗野生的雕!只怕你還沒有那樣大的能耐!」

    虞昶軒到底還是氣不過,就直接回道:「父親既然這樣說,就是我的能力還不夠,又何必讓我做什麼統帥,我無功不受他人之祿!」

    虞仲權本是臉現怒色,聽得虞昶軒這一句,卻沒有發作怒氣,只「啪」的一下將手裡的兵力標識往桌上一扔,單說了一句,「混帳,你出去罷!」虞昶軒見父親這樣模糊的態度,還有些不甘心,然他把話說到這裡已是到了極點,卻再也不能忤逆下去了,只好退了出去。

    陸軍部參謀長顧以綱看著虞昶軒走出去,又見虞仲權的臉上有著不悅之色,就忙呵呵地笑道:「沒想到昶軒這小子,竟是有這樣的傲氣,真是不負大哥當年之風。」

    張孝先也跟著點頭道:「昶軒也是我和老顧看著長大的,他的個xing與大哥最是相像,等真刀明槍地上了戰場歷練幾年必是大有作為,大哥就放心罷,昶軒錯不了!」

    虞仲權便看著那沙盤,良久才慢慢地嘆了一聲道:「你們也知道,如今我們虞家也就剩下這麼一個根苗了,容不得我不上心,幸好他也是個有血xing的,倒也讓我有幾分欣慰,倘若真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我也早就不管他了。」

    虞昶軒從虞仲權的書房走出來,一路下樓,就見二姐瑾宣的孩子,才不過七歲的匡澤寧從北面廳里晃晃悠悠地跑出來,一見虞昶軒,馬上就站住了,仰著頭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小舅舅。」末了又把胖乎乎的小手背到身後去,鄭重其事地補上一句,「小阿姨在裡面說小舅舅的壞話,我沒說。」

    虞昶軒被澤寧煞有其是的告狀模樣逗得忍不住就笑了,朝著北面廳叫了一聲,「琪宣,你給我站在那裡別動。」一路就走了進來,就見北面廳里支著個牌桌子,卻是大嫂敏如拉了二姐瑾宣、六妹琪宣還有君黛緹在那裡打牌,琪宣一見虞昶軒走進來,當即把眼前的牌一推,調皮地吐吐舌頭道:「哎呦,算帳的找上門來,我可不玩了。」說完便把從椅子上跳起來,呼啦啦地飛跑出去了。

    虞昶軒見君黛緹在這裡,就想退出去,敏如微微一笑,站起來攔道:「五弟往哪裡跑,我們好容易支起的牌局子,叫你給帶累的成了三缺一,你好歹上來玩兩圈,不然這時候讓我們上哪裡找人去。」

    虞昶軒便指著樓上,笑道:「大嫂這是要我的命了,父親正在樓上。」

    敏如笑道:「不過就打個幾圈,解解乏悶而已,父親若是怪罪下來,我去給你說。」她就將虞昶軒推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坐下,正好讓虞昶軒與君黛緹做了一個上下首,自己就坐在琪宣空下來的位置上,又朝著旁邊的丫頭瑞珠招了招手,吩咐她去把新買的枇杷果洗好了端一盤過來。

    虞昶軒略略地一抬眸,就見君黛緹穿著個淡huáng花錦金絲緞長旗袍,手腕上戴著一個光潤瑩潔的鐲子,一條手絹子纏到了鐲子裡面去繞了一圈,低著頭坐在那裡,只管按著手裡的牌,那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些緊張來,都被他一掃入了眼底,敏如笑道:「咱們可得先說好,我這裡玩牌可是有規矩的,可不許有人暗地裡眉來眼去地私相授受。」

    瑾宣就笑道:「這可沒法子玩了,別的不說,大嫂這會兒贏了我多少,我這還指望著大嫂能放我一馬呢,怎麼就這樣鐵面無私起來?」

    敏如笑道:「你也別抱怨,咱們就打牌抽頭吃點心,我贏了你的,就買來點心甜一甜你這小姑子的嘴,黛緹若是贏了,就請五弟吃個西餐罷。」

    黛緹就低著頭,耳旁的銀杏墜子一陣亂晃,虞昶軒咳了一聲,伸手在桌面上亂洗著牌,又玩起來,才玩了兩圈,敏如眼尖,早把黛緹的牌看得清清楚楚,這會兒就把一個二筒打了出去,眼望著君黛緹笑,明擺著是放了她和,誰知君黛緹就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看著這一個二筒讓瑾宣得了去,她卻還在那裡發呆,可見這一顆芳心,竟是慌亂無比了。

    正這樣玩著,就聽到外面傳來琪宣的聲音,卻是跟在廳口的澤寧說話,道:「澤寧,還有誰在北面廳里呢?」澤寧就跑到廳里來,站在牌桌前沖外面喊道:「這裡有大舅母和媽媽,還有小舅舅和小舅舅的女朋友黛緹……」

    虞昶軒立時把臉一yīn,火氣就上來了,將手中的牌「啪」的一下扔出去,怫然道:「胡說些什麼!這是誰教你的?!」

    一句話嚇得澤寧當即就住了口,扁著嘴要哭,二姐瑾宣就站起來拉過澤寧,笑道:「五弟別上火,他小小年紀,哪裡知道女朋友是什麼意思?定是聽了別人的話,胡亂學的。」接著又轉向了黛緹,「小孩子不懂事,唐突了黛緹妹妹,真是對不起,你可千萬別生氣。」

    君黛緹手裡死死地攥著一張牌,漲紅著臉坐在那裡,把個嘴唇死死地咬住,敏如見此qíng景,便推了黛緹一把,打圓場地笑道:「都是小孩子胡說呢,我們黛緹妹妹哪裡就生氣了,難道還跟五弟似的這樣不懂事,別人說什麼他都要鬧一個烏眉灶眼的!」

    虞昶軒便向敏如道:「大嫂教訓的是,這是我不對了。」正這樣說著,就見虞太太手裡拿著一卷淺注的《妙法蓮華經》走進來,身後就跟著琪宣,虞太太邊走邊道:「讓你幫我抄個經,你倒好,就知道貪玩,這抄了三四天連一頁都沒抄好。」

    琪宣噘著嘴道:「枯燥無味的東西,我可沒有那個xing子去抄。」虞太太一抬頭就見牌桌上的四個人竟是臉色各異,便道:「這是怎麼了?」

    虞昶軒就道:「是我一句話說得不好,惹了大嫂不高興。」他這話就是視君黛緹為無物了,君黛緹更是不能忍,眼淚一下就落下來,索xing站起來指著虞昶軒就道:「虞昶軒,你這樣欺負人,我知道你現在有了陶家二小姐,倒反過來作踐我,真以為我沒了你就不行麼?既如此,我們就一刀兩斷。」她抹著眼淚,轉身就跑了出去,敏如慌地叫了一聲「黛緹,你這是gān什麼?」緊接著就跟著追了出去。

    這一番話下來,倒把虞太太聽了個怔,先是看著君黛緹就這麼跑了,又回頭見虞昶軒坐在那裡,竟是不為所動的樣子,她自然是站在兒子這一邊的,便道:「這黛緹,小時候看她還好,是個知禮的樣子,這一長大,真是……枉她還是個名門望族的小姐,這點規矩都不懂了,在人家家裡這樣哭哭啼啼的,算怎麼回事。」

    虞昶軒更不多說,只是給瑾宣使了個眼色,起身就走了出去,一直下了樓,站在花團錦簇的遊廊里一面看風景一面等著,果然不多一會兒,就聽一陣皮鞋嗒嗒之聲,出來的正是瑾宣,上前來拉住虞昶軒笑著道:「你最近怎麼回事,往常里還見你對黛緹很是不錯的,怎麼現在越來越不加理睬起來?」

    虞昶軒笑道:「我這還不都是為了二姐,我若是真娶了君黛緹,君家姐妹都進了咱們家的門,她們兩個串通一氣起來,父親母親在還好,父親母親若是不在了,只怕二姐將來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吧。」

    瑾宣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虞昶軒一圈,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剛才那一出還是演給我看得?我怎麼覺得你今兒這話說得竟是大有埋伏呢。」虞昶軒就笑道:「我就是要站在二姐這一邊,決不跟君黛緹有什麼牽連,二姐你也得幫我一個忙,成不成。」

    瑾宣含笑道:「你一張口准不是什麼好事兒,說來聽聽。」

    虞昶軒道:「我要跟著父親去西線戰場察看軍防,要走個半個多月,你要是有空,去楓台玩玩吧。」他頓了頓,走到瑾宣耳邊悄聲地說了幾句,瑾宣先是一怔,繼而低聲道:「你這真是瘋了,父親要知道這事兒,那還得了。」

    虞昶軒淡淡道:「知道就知道罷,若是真鬧起來,我索xing就把她給扶正了。」一句話說得瑾宣在他的頭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子,咬咬牙道:「你這更是說瘋話了,這到底是哪裡來的這麼一個狐媚子,把你給迷成這樣。」

    虞昶軒當即駁道:「她不是,也不是她迷我,是我……迷她。」頓了頓,卻又低聲說了一句,「反正我也不管了,我就是喜歡她。」

    瑾宣見他這樣,只能謹慎地道:「這事兒我看著不妙,你自己想清楚了,咱們虞家是什麼人家,你又是個什麼身份,你跟她根本就沒這個可能,何必費這個苦心,我勸你趁早把她給放下了。」

    虞昶軒聽得瑾宣這一句,他也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卻把眼眸略略地一垂,眼瞳里閃現出難以言喻的光來,半晌,才默默地說了一句,「若是能那樣簡單就好了,如今我就偏偏放不下她!」

    穿針引人,qíng絲小札

    虞昶軒因隨著虞仲權到西線視察軍防,連著好久沒到楓台來,葉平君這才覺得稍微安心一些,白天從臥室里走出來,時常也會到客廳里去坐上一會兒,客廳里擺放著一扇花雕隔扇,上面都是芙蓉、牡丹樣式的彩色玻璃,隔扇一側就是綠絨厚沙發,一旁的矮几上擺放著一架留聲機,喇叭花般模樣地在那裡盛放著,葉平君就坐在沙發上,有時候也會拿起一本電影雜誌來看,她在學校的時候學過一點英文,所以對於雜誌上的一些英文介紹,還是看得懂的。

    這一天她就蜷縮在沙發上看雜誌,看得累了,端起一旁的茶來喝,入口就是冰涼的茶水,這才知道自己坐的久了,茶都涼了,正好看一個小丫鬟進來,便道:「勞煩你,這茶涼了,給我換一杯吧。」

    那小丫鬟就笑嘻嘻地應了一聲,跑過來換茶,就聽到客廳外面傳來一聲,「霓霓,你這真是越來越懶了,不過是個丫頭,還當自己是小姐呢,怎麼不到廚房裡去擦碗?」霓霓就回頭,看到秋珞走進來,忙就縮了手,為難地看了平君一眼,訕訕地走了。

    秋珞就走上前來,衝著坐在沙發上的葉平君笑道:「葉小姐,你看我們這都忙得挪不開手了,你就將就著喝吧,冷茶解渴不是更好。」

    葉平君慢慢地翻了一頁手裡的雜誌,也沒說什麼,秋珞卻是意猶未盡,又笑著道:「我聽說窮苦人家都是泡糙帽圈子當茶喝的,這冷茶可比那味道好多了罷。」她這簡直就是欺人了,葉平君的手指在那雜誌的頁面上頓上一頓,嘴唇抿了一抿,竟又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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