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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9:08 作者: 靈希
    虞太太一聽這話,當即把眉頭一皺,道:「好好的,怎麼冒出這樣一句來,咱們家這樣的身份地位,若是娶了長安胡同的姑娘,那不成笑話了。」

    虞昶軒淡淡道:「若是她qíng我願的,怎麼就成笑話了?指不定人家還看不上我呢。」

    他這話才說完,就見沉默了半天的虞仲權抬起頭來,看看虞昶軒,只說了一句,「婚姻大事,非同兒戲,以後這樣不相gān的話,就不用說了。」

    見父親都發了話,虞昶軒便把頭一低,也就不說什麼了,只將筷子放下,虞太太見他竟然不吃了,便道:「你這是怎麼了?才吃了幾口就放筷子。」虞昶軒端著丫鬟端過來的杯子漱了口,才笑道:「我本來就不餓,吃兩口就得了。」

    虞昶軒就起身往花廳里去了,花廳里開著一盞綠紗綢罩落地燈,他一個人坐在綠絨沙發上,隨手從煙盒裡拿出一根煙來咬在嘴裡,從洋火盒子裡拿出一根細長的梗子,在磷面上「嚓」的一划,竟沒有劃著名,再一划,竟又劃歪了,一旁的侍從官看他這樣,忙拿出自己的洋火劃燃了一根,用手攏著火送到虞昶軒的面前來,虞昶軒卻沒有了抽菸的心qíng,將手一揮,那侍從官就退了下去,他就單咬著那一根沒有點燃的煙,朝著一個方向望過去。

    沙發旁團團圍簇些虞太太平時打理的盆栽,其中正有一盆開得正好的白玉簪,眼看著那纖長的花朵晶瑩素雅,虞昶軒不知不覺地伸手過去,撫弄了那花瓣一下,花瓣便顫顫悠悠地在他手心裡輕晃,而他的手指只是輕輕地一動,潔白的花朵便無聲地落在了他的手裡,讓他的手心一陣陣發癢。

    他的心忽的怦然一動!

    他總是想著她,明明知道不可能,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住,魂牽夢繞一般,滿腦子都是她笑意盈盈的模樣,她的身影是月下最美麗的一處風景,月白色的裙子曳過夜色,宛如開滿枝的梨花。

    月光直瀉下來,霜白色的,宛如潑了一地的水銀,照得這一條街道仿佛是鏡面一般閃閃發亮,平君參加完同學的生日會,才叫了一輛人力車回家,到了家門口下車給了車夫車錢後,轉身就要推門進院子,就見棗樹下面有一樣東西,被月光照著,亮閃閃的,她走過去瞧一瞧,竟是江學廷送給她的第二個玉簪子,卡在石fèng里,已經折成了兩截,她俯身將斷簪拾起來,嘴唇微微一抿,心裡不太好受,忽聽到暗地裡傳來一個禮貌客氣的聲音,「葉小姐。」

    平君心中一驚,慌地回過頭來,就見那高個子的男人對著她畢恭畢敬地道:「葉小姐,我是五少的副官吳作校,我們五少請你過去。」

    平君一聽這話就變了臉色,轉身就要去推院門,卻聽到吳作校在她身後微笑道:「葉小姐慢一點,天這樣晚了,驚擾了葉太太總是不好的,我們五少也過意不去。」

    平君的手就停留門板上,恨道:「你們這是bī我了?」

    吳作校就禮貌無比地微笑道:「葉小姐這話言重了,五少特意吩咐過,一定要客客氣氣地請葉小姐過去,我們若是敢欺負葉小姐,只怕五少也饒不了我們!」

    平君回過頭來,吳作校滿臉微笑,手臂抬起,朝著巷口示意了一下,她循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被月光映照的那一片空地里停著一輛汽車,另有一些穿著便衣的侍從人員站在汽車的周圍,都是沉默冷淡的模樣。

    吳作校親自為平君打開了車門,平君才坐進去,車門就「砰」地關上了,猶如驟然響起的一聲槍響,在這樣寂靜的夜裡分外的響亮,他坐在車裡,轉過頭來看著平君,那臉上竟是浮著一層霜一般的冷意,她又惱又恨,一股怒氣都燒到臉上,面頰通紅,質問道:「你到底想要gān什麼?」

    虞昶軒望著她,緩緩道:「我要是能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東西,你願不願意跟著我?」

    平君先是一怔,看著他灼灼的眼眸,心中頓時間慌亂起來,本能地就開口道:「我和我男朋友就要結婚了!」

    他的臉色驀地一變,死死地盯著葉平君,竟突然怒起來,「你不要以為我沒有你就不行!」

    她一口就頂回去,「我從來沒有這樣以為過!」

    他被她頂了一個啞口無言,雙眸里的憤怒猶如驟然燃起的兩簇小火焰一般,平君心中一悸,他俯身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硬拉進了自己的懷裡,葉平君嚇得抬起頭來,他的雙眸明亮如電一般,那聲音亦是咄咄的,「葉平君,你給我聽好了,我虞昶軒是不會娶你,但我就是要你!」

    她看著他的黑瞳,目光里透著一絲雪亮,他定定地看著她,心跳的極快,呼吸也越來越快,那一瞬間竟有些恍惚,仿佛是不知道該把她如何是好一般,她被他看得害怕起來,更兼這樣的動作,兩人簡直是近在咫尺,連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覺得到,她惶然開口道:「你太欺負人!」

    他怒氣未消:「你這樣三番四次,不要以為我是一個好脾氣的!」

    她被他的無理取鬧弄到氣結,好半天才開口道,「虞昶軒,到底是誰三番四次?!你憑什麼這樣警告我?己所不yù,勿施於人,你懂不懂?!」

    他竟又被她給頂了回來,黑瞳一冷,憤然道:「你少給我在這裡牙尖嘴利,我管你什麼yù不yù,我就知道你整日裡在我腦子裡晃來晃去,簡直是要把我給……」

    他那話說到一半,她就面孔蒼白地從他的懷裡往外掙,他就偏偏不放,平君雙手死死地抵著他的胸口,卻已經來不及,他呆呆地望著她紅潤的嘴唇,忽地就想起自己小時候曾吃過的一個蜜桃,蜜桃尖上也是這樣的一點微紅,他小心翼翼地去吮吸,甜蜜的桃汁在他的唇齒間蔓延……

    他聽到她驚慌地發出一聲嗚咽,但他已經克制不住地吻住了她的嘴唇,她的嘴唇柔軟濕潤,更是勾起他身體裡的一股火來,恨不得一舉侵占了她的所有,只管無法無天地掠奪起來,在那樣不管不顧近乎於瘋狂的吮吸間,他的嘴唇上忽然一陣刺痛,舌尖都是腥甜的血氣。

    她竟咬了他!

    他終於把頭抬起來,卻依然死死地抓住她,她一雙眼眸里漾滿了憤怒,痛恨他這樣無理,揚起手來就要打他一個嘴巴子,然而那手卻在接近他面頰的一剎那硬生生地停住,他看著她,她也恨恨地瞪著他,但她真怕激怒了他,想著忍下這一口氣,求一個全身而退。

    葉平君忍著滿腔怒火,冷然道:「你放開我!」

    她才要往後,肩膀就是一痛,自己竟就被他按到了倒座上去了,頭撞到了椅背上,疼得她眼淚差點流出來,他伸出手來掐住了她的下巴,咬牙叫了一句;「葉平君!」她大驚失色,就見他的黑瞳里閃動著一種幽暗的火苗,微促的氣息四散在那仿佛灼熱起來的空氣中去,他恨道:「你攪得我這樣不得安寧,你也別想自在。」

    以qíng脅qíng,聚相思淚

    她的雙眸里閃爍著憤怒的光,「虞昶軒,你卑鄙無恥!」

    他冷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妨更卑鄙無恥一個給你看看!」

    他低頭再度攫取了她的嘴唇,深深地吻下去,猶如烙鐵一般地狂熱,幾乎要將她的呼吸都給溺斃了,她如同溺水被困的人,發出絕望的泣聲,拼命去推他,他更是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給捏碎了一般,在那樣美妙的感覺里,最先沉溺下去的是他,他控制不住地沉浸在這樣溫柔中,近乎於野蠻地扯開她的衣襟,衣扣崩落下來,滾到車座下面的fèng隙里去,她纏在頸項間的紗巾也飄落下去,他貪婪的想要更多……更多……

    就在這個時候,肩膀上卻是驟然劇痛!

    虞昶軒眉頭一皺,往後一退,就去看自己的左肩,只見鮮紅的血從左肩膀上汩汩地流了出來,他轉過頭來,就見葉平君手握著一個通體素白的斷簪對著自己,那簪子尾端卻是通紅,正是他的血跡!

    葉平君只咬緊了嘴唇不說話,髮絲零亂,臉色雪白,他捂住肩頭,那血就從他的手指間流出來,止都止不住,虞昶軒看著葉平君防備自己的樣子,冷冷一笑道:「你以為這個簪子能殺得了我麼?!」

    他那口氣輕蔑到有恃無恐,葉平君話也不說一句,飛快地掉轉過簪子,把頭一揚,將那簪子銳利的尾端直對了自己的咽喉,虞昶軒沒想到她竟是這樣決,身體一頓,脫口道:「你敢?!」

    葉平君那清澈的目光she出雪亮的光芒,透著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冷意,呼吸緊張急促,手指死死地攥住了那一根斷簪,聲音也是如冰似雪一般地冷。

    「我敢!」

    窗外有呼呼的風聲,楓台的凌霄花葉子爬了半個牆壁,鮮艷奪目的花朵在風中輕輕地顫著,在窗戶上隱隱地照出一道蜿蜒的花影來,副官吳作校走到臥室外面的暖閣里,就聽到戴老醫官還在那裡嘀咕著:「說什麼刀傷,這分明就是個窟窿,都快動了筋骨了,五少你這是栽到哪個女人手裡了?」

    戴醫官正在往虞昶軒的肩頭上撒藥,另有護士在一旁剪著紗布,只見戴醫官拿著藥膏「啪」的一下就拍在了虞昶軒的傷口上,虞昶軒痛得一個激靈,眉頭都擰起來了,道:「戴叔,你就不能下手輕點,你再用點勁兒我這胳膊就讓你卸下來了!」

    戴醫官是個有資歷的老醫官,也算是看著虞昶軒長大的,這會兒上完了藥,便瞪了虞昶軒一眼道:「當年你父親肩頭中了一槍,也沒有麻醉藥,硬是讓我用刀把子彈給剜出來的,你這算什麼?是虞家的男人就別叫痛!」

    虞昶軒還不忘嬉皮笑臉,「戴叔,虞家的男人也是人啊,我又不是從石頭fèng里蹦出來的,天生一身銅皮鐵骨!」戴醫官真是恨鐵不成鋼,拿著一旁的鑷子就來砸虞昶軒的頭,虞昶軒頭一偏,就躲過了,還在那裡笑,戴醫官拎起藥箱,領著護士往外走,一面走還一面絮叨,「傷口別碰水,明天我再來看看。」

    虞昶軒看著戴醫官走出去,就見他的親信副官吳作校還站在那裡,就問了一句,「你小子跑上來gān什麼?」

    吳作校立即一個立正敬禮,鄭重其事地說道:「報告,兄弟們讓我問五少一句,這都掛了彩了,可見戰局之慘烈,五少之辛苦,這結果……到底是得手了沒有?」

    虞昶軒一句話也不多說,右手拎起架子上的一個紋碗照著吳作校就砸過去了,吳作校早料到這一招,嘻哈一聲,打開門就躲到外面去,那紋碗咣當一下砸到了門上,吳作校又不怕死地把門推開了,道:「五少,火氣這樣大,沒得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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