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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5:48 作者: 耿燦燦
她頭上戴金龍玉冠,冠後斜插一步搖,是穆辰良送她那支世家步搖。腰間系一玲瓏小巧的玉牌,遠看是稀鬆平常的玉牌,近看放能看到上面雕刻的西北軍標誌,乃是能夠調動整個西北的玉令。同玉牌一同系在蹀躞帶上的,是一純金打造的小元寶,刻一鄭字,掌通天下貿易商道。
令窈淺嘆一口氣。
身後有人靠近,聲音溫潤:「卿卿,大好的日子,作甚嘆氣?」
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令窈頭一歪,靠在鄭嘉和肩上,「幽州的探子來報,岐山搬山造道的動靜已經停下,可我仍未接到孟鐸的回應。我不知道他心裡到底作何想法,所以才嘆氣。」
鄭嘉和不言語。
令窈問:「哥哥不高興了?」
「你親自替穆辰良在汴梁開府,我都沒說過什麼,又怎會為了孟鐸的事不高興?」
「原本也是要替哥哥開府的,可是哥哥自己提前置下了府宅。」
「我又不像穆辰良,這點小事也要勞你操心。」
「我願意替哥哥操心。」
鄭嘉和替她撫平鬢角碎發:「再過半月,你做了帝王,我便不再是你的哥哥了。」
「不是哥哥是什麼?」
「是臣子。」
「不,仍是哥哥。」令窈字字清亮,將話告訴他:「哥哥永遠都是哥哥,不是臣子,亦不是面首,而是卿卿最親近的哥哥,無論人前人後,卿卿都要喚你哥哥。」
鄭嘉和牽過她的手,「無論何時何地,永遠喚我哥哥嗎?」
令窈想了想,眨著眼笑道:「倒也不是,以後哥哥便知道了。」
鄭嘉和沒再問下去,低垂的長睫在眼下映出兩道陰影,應了聲:「嗯。」
「哥哥會永遠留在汴梁城嗎?」
「卿卿在哪裡,哥哥便在哪裡,哥哥唯一永遠留下的地方,是卿卿的身側。」
令窈重新開心起來:「卿卿的身側,永遠都有哥哥的一席之地。」
有鄭嘉和作陪,令窈很快忘了因孟鐸帶來的鬱悶,她不再想三月期限已過的事,她專心想登基的事。
男人再好,好不過權力。
他若連向她屈服都做不到,她還記掛他作甚?
半月一晃而過,登基大典在即。
登基前一天,令窈在金鑾殿前預演翌日大典之事,其他的事皆已預演完畢,就只剩下登上寶座這最後一件事。
本該有宮人代替群臣,在殿下高呼萬歲,令窈揮揮手,將他們全都稟退。
令窈獨自一人在殿內,殿門大開。她歪坐在寶座龍椅上,單手托腮,睨視下方空蕩蕩的地,忽地有些後悔稟退宮人。
太靜了,坐在這上面,若無人俯首稱臣高呼萬歲,樂趣便少了一半。
為了登基一事順利進行,令窈幾天幾夜都未睡過安穩覺,此時坐在龍椅上,忽地困意來襲。
這地方是她的,她安心得很,撐著下巴,緩緩閉上了眼。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入殿的腳步聲。
「是誰?」她並不急著將眼睜開,懶洋洋丟出兩字,盡顯帝王威嚴。
「是我。」
男人的聲音一出,令窈呆呆愣住,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她仍閉著眼,半信半疑地問:「皇宮禁地,你如何進得來?」
「有山陽在。」
「殿外有暗衛把守,你殺了我的人?」
「沒有,是鄭嘉和放我進來的。」男人停頓半晌,添上一句:「穆辰良要替你攔我,沒攔住。」
令窈張開眼:「我從未要他攔你。」
男人幽深的眼眸迎上她視線:「你總算肯睜眼看我。」
令窈難為情,小聲嘀咕:「我怕你是假的,是我做夢夢到的,一睜眼就沒了。」
「我不是假的,現在站你面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並非夢境。」
令窈目不轉睛盯著他看,歪靠龍椅的後背逐漸挺直,端坐昂首問:「三月期限已過,你來作甚?親自向我下戰書嗎?」
孟鐸朝前一步。
令窈:「站住。」
孟鐸停下。
令窈氣鼓鼓:「明日是我的登基大典,你就不能讓我多高興幾天,再來下戰書嗎?」
「我不是來向你下戰書的。」
令窈不聽:「我等了你三個月,你一句回應的話都沒給我。你這個陰險狡詐玩弄人心的混蛋,我告訴你,我對你的耐心已經耗光,你現在在我眼裡,就是一個可惡的老男人。」
令窈說著話,偷偷窺視孟鐸神情。
任她將話說得有多難聽,他依舊是一副從容爾雅的做派,連眼都未眨一下,眸底平靜如水。
這讓她更生氣了。
手邊沒有可以砸的東西,她只得摘下指間碩大的寶石戒指,狠狠朝他砸去。
孟鐸靈巧避開。
寶石戒指沒能砸中人,自己摔了個粉身碎骨。
「沒能及時回應你,是我的錯。」孟鐸看了眼地上跌碎的戒指,收回視線看向龍椅上的少女。
他終是走到了這一步,連他自己都覺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