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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5:48 作者: 耿燦燦
    「第一美好的事是什麼?」

    「遇見你的母親。」

    「你說得這樣好,我有點不太相信。」

    皇帝唇邊笑意更濃,捏捏她的鼻尖:「舅舅沒有騙你。」

    他嘴裡舅舅兩字出口,令窈變了臉色,揮開他的手,鼓起腮幫子:「你又不是我舅舅。」

    她雖知道了她誕生的來龍去脈,但她還是有些生氣的,氣皇帝瞞她多年。若不是前有鄭嘉和告知她一半真相,後有梁厚為了玉兔的事發飆挑起開端,他怎會和盤托出?只怕會想盡辦法騙她。

    她身世複雜是一回事,他不願告訴她又是另一回事。

    皇帝見她出神,以為她還沒緩過來,聲音越發輕柔,鼓足勇氣問:「朕不做你舅舅,做你爹爹,可好?」

    令窈被「爹爹」兩字刺了耳,倏然站起來:「什么爹爹,我連母親都未有過,又哪來的爹爹?」若不是今天她拿住話問他,他又要瞞她到什麼時候?

    是不是到死都不願意告訴她?

    皇帝一愣,「卿卿不願喚朕爹爹嗎?」

    令窈咬咬牙,口是心非,賭氣般說:「不願。」

    少女頭也不回往外跑。

    皇帝僵在原地,許久,他啞著嗓子喚了聲:「梁厚,別躲了,出來罷,朕知道你沒有走。」

    茶屏後的矮櫃,梁厚從裡面爬出來,整理衣袍,到皇帝面前:「臣之所以沒有走,是想知道陛下會對公主說多少真話,日後公主來問微臣,微臣也好與陛下統一口徑。」

    皇帝怔忪發呆:「你聽到了嗎,她不願喚朕爹爹。」

    「聽到了。」

    「原是朕不配做她父親,她不願認朕,是朕活該。」

    「確實。」

    皇帝瞪過去。

    梁厚並不畏懼,反而嘲諷:「陛下撒謊的功夫,天下無雙,真真假假混著說,連我聽了差點都要相信。」

    皇帝訕笑:「朕對卿卿說的話,句句屬實。」

    梁厚嘖一聲,「前半段是真,後半段卻是假,長公主從未知曉過自己的身世,當年長公主下嫁鄭二,難道不是陛下強行囚了長公主,將她留在宮中嗎?」

    皇帝冷冷道:「朕與阿姊的事,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指手畫腳。」

    「我既是外人,陛下方才為何要質問微臣關於長公主轉贈玉兔的事?難道不是陛下害怕,怕微臣占了長公主的心嗎?」

    「住嘴!」

    梁厚對上皇帝的視線,眼中赤誠,沒有君臣之距,只有多年舊友間的真摯:「陛下,臣從未背叛過你。」

    皇帝焉了氣勢:「朕知道。」

    「有些事,晚說不如早說,她能得知自己的身世,也就能夠早些掃清心中迷惑。」

    「嗯。」

    半晌。

    梁厚:「方才無故質問臣的事,陛下打算何時向微臣賠罪?」

    皇帝不認帳:「你以下犯上,朕沒有治你罪已是寬容,竟還想讓朕向你賠罪?」

    梁厚無情丟下一句:「也是,陛下尚未想好如何向自己的親生女兒賠罪,哪有心思向微臣賠罪?公主的一聲爹爹,不知陛下老死前能不能聽到。」

    皇帝一噎:「梁厚!」

    「微臣告退。」梁厚大搖大擺往外走,不忘回頭說一句:「這回是真的走了,不藏櫃裡。」

    第146章

    為著身世的事, 令窈一直生悶氣, 半個月未再去過昭陽殿找皇帝,皇帝日日來秀凰殿探她, 她也不肯放他進來。

    從舅舅到爹爹,這個轉變太大, 她需要時間接受。

    她被瞞了這麼多年,自己的親生父親就在眼前, 卻從未與她相認,她怎能不氣?

    令窈有意疏離皇帝, 落在旁人眼裡,便是兩人大吵一架後生了嫌隙。至於為何事大吵,眾人議論紛紛。

    重華殿, 被囚禁已久的太后正在待客。

    太后久未見客,面容槁枯,說起話來沒什麼力氣:「閔大相公,別來無恙。」

    閔然是東宮一派的官員,從前也常同太后見面, 今日乍一眼看見太后,險些沒認出來:「太后娘娘, 您怎地成了這副模樣?」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著實嚇人, 哪裡還是從前那個雍容華貴頤指氣使的太后?竟比山野村姑還不如。

    太后嘴唇顫巍, 「還不是那個孽障幹的好事, 他將我關起來,不許我出門,也不許別人來探我,我想著假病一場,博他一顆孝子心,好讓他放我出去,哪裡想得到,他絕情冷血,連親生母親的死活都不管。」

    閔然噤聲。

    瞧這樣子,大概是假病成了真病。過去他有所聽聞,太后時常用這種手段挾制聖上,就連太子也被她挾制過,當今太后,是位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主,只可惜,如今聖上徹底拋棄她,她所有的手段都用不上了。

    要不是為了東宮的大事,他也不會費盡心思邁進這裡。

    閔然面上假意寬慰:「娘娘受苦了。」

    太后並不想與他說廢話,迫不及待拽住他的衣袍,問:「上次我已交出籌碼,那個小賤貨的身世秘密,足以表明我的誠心,你們考慮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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