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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5:48 作者: 耿燦燦
    鄭嘉辭悶了悶,瓮聲瓮氣:「算了,就當施捨,給你吧。」

    第142章

    觸及她水靈黑澈的大眼睛, 鄭嘉辭想到嗷嗷待哺的小狗, 張嘴就要讓她扮小狗汪汪叫兩聲來聽。話到嘴邊,聽見她歡喜的笑聲, 向他道謝:「三哥哥真是菩薩心腸。」

    讓她扮狗叫的話頓時卡住,舌尖繞三圈, 最後咽回去,冷聲道:「我可不是什麼菩薩, 拿了我的銀子還想拿我的糧食,天下沒這麼好的事。」

    「那你要怎樣?」她忐忑不安地問。

    鄭嘉辭冷聲:「先喚足一百聲『三哥哥』, 我就將十萬擔糧食舍給你。」

    令窈眼神深沉盯著鄭嘉辭看。

    鄭嘉辭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幾聲三哥哥而已,有什麼好稀奇的,拿這個為難她, 他還不如讓她啃十斤豬蹄來得刻薄。

    換做過去,令窈只會不加掩飾地鄙夷鄭嘉辭,但現在不同了。

    這條毒蛇,上輩子可是為她殉了情。他連命都不要了,可見並不像外表那樣聰明伶俐, 內心實際是個傻子。

    令窈再次感嘆鄭嘉辭為她殉情的事,說不感動那是假話, 可鄭嘉辭囚她辱她是真,說不定還對她做過更過分的事只是她不知情而已。兩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塊,令窈最終決定將它們兩相抵消。

    反正這輩子鄭嘉辭是無法再為她殉情的了。

    她要活到百歲, 熬死所有人。絕不允許有人死在她後頭。

    眼見令窈喚他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嬌, 眼神越來越溫柔, 唇角甚至還笑出弧度,鄭嘉辭莫名欣喜之餘,生出疑惑。

    二十萬白銀和十萬擔軍餉的威力這麼大?

    那她為何不一早就服軟?

    欲擒故縱?

    定是這樣。這個陰險的女人,小時候便擅於操縱人心,如今越長大越狡猾,不費吹灰之力就讓他心甘情願獻出錢財。

    鄭嘉辭告訴自己,他是恨她的。他此行前來,只為耀武揚威。

    他要讓全天下所有人知道,鄭家不止一個鄭嘉和,他鄭嘉辭走商路依舊能夠飛黃騰達,甚至是救國救民。

    「好了,別喚了。」

    令窈停下來,「還沒滿一百聲呢。」

    鄭嘉辭端杯茶給她:「不聽了。」

    此時兩人隔案相坐,令窈雙手托腮,眼睛圓溜溜地望著鄭嘉辭,有生以來第一次,她看他時,眸底沒有厭惡。

    「鄭嘉辭,你是不是心疼我嗓子啞,所以才讓我停下,還端茶給我喝。」

    「笑話,我心疼你作甚?」鄭嘉辭冷睨她,「你以為我是外面那些眼界淺薄的蠢男人,一個個見了你就像餓狼見了肉?只要你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被你肆意玩弄股掌間?」

    這話令窈不愛聽:「我何時玩弄過別人?我是怎樣就是怎樣,從未祈求別人待我好,我天生惹人喜歡是我的錯嗎?一個人太過優秀,就該背上莫須有的罪名嗎?」

    「你優秀?你哪優秀了?」

    令窈捧捧自己的臉,又指指自己的腦袋,最後站起來,姿態優雅轉個圈。

    聲音清亮,脆生生道:「從頭到腳,無一處不優秀。」

    「你倒是自大。」鄭嘉辭眼神忍不住往令窈那邊飄,撞進她水靈靈的笑眼裡。沒有明里暗裡的嘲諷,沒有不屑一顧的鄙夷,只有純真明媚的笑容。

    她沖他笑,就像沖鄭嘉和笑時一模一樣。昨天白日裡對他咬牙切齒還潑他滿臉茶的人,今日竟對他笑臉相迎。僅僅一夜而已,她對他的態度天差地別。

    有錢能使鬼推磨,鄭嘉辭鼻間輕哼一聲,下定決心要掙更多的錢,多到她放下她高貴的身段,對他卑躬屈膝。

    「拿了我的銀子和糧食,做好你該做的。」鄭嘉辭端出東家的架勢,「若是打了敗仗,你要還的。」

    「怎麼還要還?」令窈義正言辭,「做善事不求回報,三哥你得有所覺悟。」

    「我是商人,又不是善人。」

    令窈起身就往外走。

    鄭嘉辭叫住她:「你去哪?」

    「回帳。」

    「這麼早就歇息?不是才過酉時嗎?」

    「我可不想聽你說什麼還債的事。從前你我同住鄭府,你自該清楚,我這人沒皮沒臉,賴債高手,但凡東西送入我手,那便是我的了,你的銀子和糧食,我吃進去了就別指望我再吐出來,仗打輸了也一樣。」令窈添上一句,「當然了,我是不會打敗仗的。」

    她嘴裡振振有詞,語氣嬌縱,若是換做別人這番說話,只怕要被人追著打。偏生她說這話,叫人聽了提不起半分厭惡,只覺率直可愛。

    鄭嘉辭及時抑住自己眼中的仰慕,換上冷冰冰的蔑視:「四妹妹不愧是金枝玉葉,厚顏無恥的程度,令人咂舌。」

    令窈沒忍住,拿茶杯砸了他。

    砸完之後她有些後悔,畢竟她得知他殉情的事尚未超過二十個時辰,看在他為她死的份上,怎麼著她也得給他幾分薄面。

    砸到案上的茶杯碎片在鄭嘉辭額上畫出一道血印子,鄭嘉辭勃然大怒,剛要破口大罵,瞧見少女靠了過來。

    她拿手帕替他止血:「疼不疼?」

    軟糯糯三個字,鄭嘉辭陰鷙黑沉的眼睛微微瑟縮,呼嘯而出的怒火像是被人一盆火澆滅,連煙都不冒了,唯有冷戾的聲音透露出他一閃而過的不悅:「你說疼不疼?要麼我砸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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