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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5:48 作者: 耿燦燦
這條路,他已走了一半,剩下一半,他的步伐只會更堅決。
孟鐸低垂眉眼,眸光深沉,冷靜的思緒忽地被腦海中一道身影攪動漪瀾。
這道身影越發清晰,纖細的身條,嬌甜的笑聲,水靈的眼睛,紅潤的唇瓣。好似她還伏在他面前百般玩鬧,音容笑顏,歷歷在目,仿佛一伸手就能觸到。
她素來愛笑也愛哭,此番離別,不知要掉幾行淚?
他向來嫌人落淚無能軟弱,此時卻擔憂起來,倘若她哭起來,是否又會將眼睛哭腫?
意識到自己的憂慮,孟鐸先是一怔,而後自嘲地笑了笑。
想這些無用的事作甚?倒不如期盼她早些忘了他,日後才能免於傷心。
他教她冷酷無情,他自己該以身作則才是。
車外傳來一陣窸窣動靜。
山陽警醒:「先生,又有人來了!」
孟鐸從容不迫摁住山陽:「是自己人。」
孟家的主事們從四面八方趕來,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汴梁城外,只為迎接他們唯一的主君。
孟家沉寂多年的輝煌將重現天下,為這一刻,他們已等了太久太久。
車外跪了一地的人,他們面不改色跪在先前那批刺客的血泊中,齊聲喚:「主君。」
孟鐸端坐車內,撩開車簾一方:「都來了。」
主事們謙卑地抬頭望向他們孟家唯一的主君,從幾十個孟家孩子中拼殺出來的嫡子,皇族直系後裔,血脈純正,才智過人,心機深不可測。即便是他們這些自詡資歷深厚的孟家老人,也不敢與他相提並論。
自他接手孟家,短短几年,孟家埋在各地的棋子皆聯動了起來,實力勝過從前百倍。
天生的謀略者,說的便是眼前這位。
暫代清河家務的孟齊光兩鬢髮白年近五十,此次成行,以他為首。他看了看地上血流成河的慘象,既懼怕又敬佩,出聲道:「是我們來遲,才會被這些人鑽了空子行刺主君,還好有山陽在主君身邊。」
山陽驕傲地昂著腦袋,雙手交叉抱著雙肩。
孟齊光又道:「主君,此次有人故意誘主君入汴梁,我們已查清背後主謀,乃是幽州穆家,穆家人為報上次細作之仇,所以才設下陷阱,想要誘主君現身。」
孟鐸並不意外,他結仇眾多,沒有穆家也有別家,人人都想一探孟家新主君的真正面貌。
這次來汴梁之前,他便猜到,此行或許有詐。
「是誰將消息泄露出去的?家弟走失的事,只有孟家的人才知道。」
孟齊光猶豫道:「是……是從前餵養過主君的奶娘。」
「哦,是她老人家。」孟鐸的語氣稀鬆平常,絲毫不見怒意,仿佛在話家常,笑問:「多年未見她,她身子骨還好嗎?現在依然住在城西的宅子裡嗎?」
孟齊光摸不透孟鐸心思,只得硬著頭皮答:「因為她是主君的奶娘,所以我們並未動她,依然讓她住在城西的宅子裡。」
孟家對僕人向來厚道,尤其是餵養過孟家孩子的奶娘們,地位堪比別府夫人。
孟鐸:「奶娘對我有養育之恩。」
孟齊光出主意:「要麼將她關起來,在府邸修個地牢?」
「不必。」孟鐸聲線清冷,緩緩道:「直接將她絞殺。她家有個兒子,此次泄露消息給穆家,想必也為了她兒子,殺她之前,讓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是如何被仗殺,母子倆死一塊,黃泉路上有個伴,也算是我報恩了。」
孟齊光心頭一驚,伏身應下:「遵命。」
孟鐸:「我讓你辦的事辦好了嗎?」
孟齊光揮揮手,立刻有人帶出兩具屍體,身高體形穿著打扮和孟鐸主僕相似。剛死不久。
孟鐸從車內下去,山陽將屍體搬進車裡。
孟鐸取下腰間玉佩,系在穿了他衣袍的屍體上,隨即接過火把,親自將馬車點燃。
熊熊大火迅速吞沒一切。
眸中火光晃晃,孟鐸眯了眯眼,冷峻的面龐無情無緒,他薄唇輕啟:「從今以後,世間再無孟鐸。」
有的,只是清河孟氏主君。
心無旁騖,只為帝位。
郊外的屍體很快被發現,孟鐸死訊傳來時,令窈正在梁府。
自那日送別孟鐸後,她思來想後,決定來問梁厚,看梁厚是否知道孟鐸要去的地方。
若是她遇到難題,就能立刻派人將孟鐸抓回來了。
梁厚反問:「他不是在臨安嗎,何時來了汴梁?他既來了汴梁,為何不來探我?」
令窈掩飾:「沒來,我就是隨口問問,若是他真要遊山玩水,他會去哪?」
梁厚:「天南地北,我怎知他要去哪?」
令窈嫌棄地努努嘴,「虧你們還是摯友呢,這點小事都不知道。」
梁厚悶聲:「你還不是一樣,虧你自稱是他愛徒,怎地突然跑來問這種事?」
令窈重重哼兩聲,挪開不看梁厚。
梁厚問:「你如此在意他,連他以後的去向都要掌控,莫非是想囚了他?」
令窈被梁厚戳中心思,跳腳:「梁王八,竟將我想得如此之壞!」
兩人正說話,忽地僕人來稟話,附在梁厚耳邊說了句話,將一包東西遞給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