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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5:48 作者: 耿燦燦
    皇帝:「解藥。」

    太后不肯給。

    皇帝摩挲玉扳指,冷如寒冰的聲音緩緩道:「毒藥是宋家特製,非宋家的解藥不能解,母后給梁厚下的毒,朕已讓宋家兩位姑娘服下。」

    太后大驚失色:「你怎能下此狠手!」

    皇帝道:「兒子的這點狠心哪能同母后比?當年卿卿出宮時,母后暗中派人前去追殺,一個八歲的孩子,母后竟能下此毒手?」

    太后臉色慘白:「原來你知道。」

    皇帝淺笑:「母后該慶幸,朕發現及時,命人攔下了那批刺客,否則當年宋家死的就不止是幾個嫡孫,而是整個宋氏一族。」

    太后驚愣:「是你,是你殺了那幾個孩子!」

    皇帝輕描淡寫:「又不是朕的孩子,殺就殺了。」

    太后顫抖,半天說不出話。

    皇帝往外而去,淡淡丟下一句:「母后早些將藥送去梁府,朕也好早些放人,耽誤了時間,抬回重華殿的只會是兩具屍體。」

    良久。

    殿內已不見皇帝身影。

    太后鬢髮被汗濕透,久久方才回過神,喚來大宮女:「取出鎖屜里的小瓷瓶,取一顆藥丸送去梁府,你親自去,替哀家向梁厚賠禮。」

    藥送進梁府,梁厚收下藥,沒有為難太后的宮女,梁府與宮裡相安無事,一夜風平浪靜。

    兩日後,女學士考學正式開科。

    開科決選從早上辰時一刻至黃昏酉時三刻,持續兩日,第一日考舊學,第二日考新學。因今年多加了天文與算學的緣故,多數人出了考場皆是搖頭嘆氣。

    鄭大老爺等在考場外,蒙了面戴了男子所用的帷帽,遮得嚴嚴實實,旁人皆用異樣的眼神打量他。

    鬢鴉同鄭府婢子躲在轎子後面談笑,感慨鄭大老爺不容易,因著怕被人認出來泄露令窈的行蹤,所以才打扮得跟賊一樣。

    今年考學的閨秀三三兩兩從考場出來,人都快走完了,令窈還沒出來。

    鄭大老爺守在大門邊,望眼欲穿,脖子都快折斷,總算看見令窈的身影。

    鄭大老爺察言觀色,見令窈腳步虛浮,面露沮喪,遂心頭一咯噔,小心翼翼試探:「卿卿,考得怎麼樣?」

    令窈擺手,垂頭喪氣:「別說了。」

    鄭大老爺見狀,溫言安慰:「人人都有失手的時候,這次不行,那就下次,不是什麼大事。」

    令窈低著腦袋,肩頭一顫一顫的。

    鄭大老爺以為她在哭,手忙腳亂:「卿卿,莫要傷心,即便拿不到女學士之名,你依舊是臨安城最有才華的女子。」

    令窈抬起臉:「大伯,我怎麼可能拿不到女學士之名。」

    鄭大老爺這才看清她臉上堆的不是眼淚,而是笑容,令窈笑得花枝亂顫,打趣他的裝扮:「大伯此番打扮,不像朝廷官員,倒像是飛賊!」

    鄭大老爺明白自己被捉弄了,她方才那副沮喪模樣是裝出來唬人的,又氣又無奈,問:「到底考得怎麼樣?」

    令窈揚眉:「自然是易如反掌。今年的女學士頭名若不是我,我從此不再姓鄭!」

    鄭大老爺惶恐,小聲道:「這話可不能說。」

    城內再次熱鬧起來,人人都在等翰林院公布今年女學士榜首的人選。

    自考學過後三日,梁厚便再也沒回過府里。他是主考官,自然由他主導批卷一事,同其他參與考學的官員一樣,擇出名次前,只能待在翰林院,不得與外界書信往來。直到寫著榜首名字的紅狀名帖遞到皇帝跟前,他們才能重獲自由。

    這次的名帖遞得比往年早,難得眾人毫無爭議,一致選出了今年的女學士頭名。

    令窈雖然胸有成竹,但還是忍不住拉了鄭大老爺一起去翰林院門口等梁厚。

    「怎麼還不出來?」令窈伸長脖子往裡探,嘟嚷:「我都等他兩天了!」

    鄭大老爺笑道:「等上十天半個月也不足為奇,卿卿急什麼。」

    話音剛落,翰林院銅門大開,一眾著朱色曲領大袖公服的官員們蜂擁而出。

    在翰林院待了數日,眾人精神面貌不是很好,略顯狼狽,更有甚至,身上隱隱散發汗臭。

    令窈一眼看到人群中的梁厚,穿的是紫色橫襴大袖袍,腰間系纏枝花卉金帶,身板挺正,款款邁出大門。

    她小跑著奔上去,聲音清亮,興奮地喊:「梁厚,梁厚。」

    擦肩而過的人群,有人回頭笑:「梁相公,這就是你家小娘子啊!」

    令窈戴著帷帽,下意識將面紗捂緊,生怕風掀起帷紗,外人瞧見她的相貌。

    在考場時,左右皆是年輕閨秀,她離開汴梁多年,幾乎無人能認出她,不戴帷帽也無事,但如今身在翰林院,為避免給梁厚招惹閒話,她出門時特意挑了頂帷帽戴上。

    要是讓人瞧見梁厚府中藏著一個貌若天仙的絕色,他定會惹人嫉妒。

    令窈嘆息,人生得好看就是麻煩,嘖。

    周圍起鬨聲四起,梁厚並不理會,見令窈奔來,站定不動,等她到了跟前,才開口問:「你怎麼來了?」

    「我來等你啊。」令窈鬆開捏著鼻子的動作,往梁厚身上嗅了嗅:「咦,是香的,不是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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