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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5:48 作者: 耿燦燦
    眾人的話頭很快移開,說起幾日後的女學士考學。

    「不知今年是哪位閨秀脫穎而出?」

    「聽說太后母家的姑娘有參選,今年取了資格入汴梁。」

    「說的宋家姑娘吧?他家不是次次都送姑娘參選嗎,沒一次能奪榜首的。」

    「以太后的手段,換做其他主考官,或許宋家連考都不用考,就能拿下頭名。」

    眾人說著話,眼神不自覺瞄向前方一身正骨的梁厚。

    梁相公雖然頑固,但論剛正不阿的氣概,無人能及他半分。

    今年的女學士考學迫在眉睫,只怕太后又要急得跳腳。

    果不其然,早朝剛過,梁厚才剛邁出大殿,內侍跟上去:「梁相公,太后娘娘有請。」

    梁厚早有預料,淡定自若:「有勞都知了。」

    重華殿。

    太后說得口乾舌燥,一番家常聊話,不經意提及此次女學士考學對宋家有多重要,旁敲側擊,示意梁厚通融。

    梁厚坐姿端正,面容依舊,無論太后說什麼,他一律裝聽不懂。

    太后皮笑肉不笑:「梁相公,茲事體大,你想清楚再來回哀家。」

    太后一邊說話,一邊將宋家姑娘的名帖遞到梁厚面前。

    梁厚看都不看一下,無情推開太后的手:「微臣早就下定決心,太后娘娘放心,微臣一定會秉公督考。」

    太后耐心全無,直接翻臉:「梁厚,一個女學士榜首之名而已,哀家是太后,你連這點面子都不肯給嗎?」

    「考學乃是國之大事,不是誰的私器。」梁厚字字鏗鏘。

    太后氣得腦袋疼。

    從前也是這樣,好話說盡,梁厚就是不肯收受。想要換掉主考官,偏偏皇帝不願意。

    一連三年,宋家閨秀年年考學,年年落榜。讓她這個太后的面子往哪擱?

    實在沒法子了,太后讓人攔住梁厚,賜他一杯酒,威逼:「要麼接下名帖,要么喝下它。」

    梁厚蹙眉。

    太后心中得意,以為總算能夠說服梁厚,剛要開口說話,眼前人卻毫不猶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梁厚:「君子明志,萬死莫悔。」

    太后呆愣。

    出宮回府,梁厚路上找了相熟的御醫,得知酒中是慢性之毒,一時不會發作,服下解藥即可釋之。

    梁厚一顆心放下,叮囑御醫今日之事不要聲張。

    回到府中,才更衣沒多久,屋門被人敲開。

    令窈來討教考學的事。

    考學在即,她準備考前奮發。

    少女攤開書,雙手托腮,唉聲嘆氣,故作憂愁:「你是主考官,念在咱倆昔日交情,要麼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此次榜首之名送給我罷?」

    「胡鬧。」梁厚語氣凜然。

    她嗤嗤笑:「同你說玩笑話而已,你這個性子,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要你徇私舞弊,不如直接殺了你。」

    梁厚眉心舒展,柔聲緩緩道:「你知道便好,送你榜首之名我做不到,但你若能得榜首,我定----」

    她迫不及待問:「你定怎樣?」

    梁厚明亮如鏡的眼眸目光堅定:「我定誓死護你榜首之名,予你公平公正。」

    第96章

    是夜, 太后的重華殿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太后正在為宋家姑侄考學的事煩心。宋家大老爺中年得幼女, 幼女宋清影至今未嫁,此次與宋家花字輩的小輩宋花茗一同入汴梁考學。

    太后向來寵愛宋清影, 有求必應。宋清影揚言要以女學士榜首之名做嫁妝,太后便年年將宋清影接至宮中備考半年, 只可惜,宋清影從十二歲考學考到二十歲, 至今未能奪過榜首之名。

    宋清影一日考不到頭名,便一日不嫁人, 年紀漸長,今年二十一尚待嫁閨中,太后為她的婚事操碎心, 急得團團轉,這才有了白日裡威逼梁厚一幕。

    太后發愁得很,聽見內侍跪倒在門邊的聲音:「陛下。」

    太后一愣,起身看去。燈影下,皇帝慢步踏入殿中, 背著光的面容神情模糊,聲音陰沉:「母后。」

    太后心頭咯噔, 以為宋家又做了什麼事惹得朝堂不寧,問:「皇兒怎麼來了?」

    「聽說今日梁愛卿來過重華殿。」皇帝走至跟前。

    原來是為這個,太后鬆口氣笑道:「哀家請他來品茶。」

    「是品茶還是品毒?」

    太后沒當回事:「品毒又如何, 此人冥頑不靈, 整日打著忠君的幌子惹皇兒你不快, 哀家早就想教訓他了。」

    「母后!」

    皇帝聲音陡然凌厲,太后怔住,眼帘中皇帝一張臉陰鷙冷然,渾身上下散發著殺意,他開口道:「他是朕的臣子,即便要殺他,也該由朕來殺,何時輪到母后做主毒殺他?」

    太后後背涔出冷汗,嘴裡喃喃道:「哀家也是為你好,他知道得太多,本就不該留。」

    「母后知道的事並不比梁厚少,可母后從來沒說過,為了朕好,要去自縊。」皇帝勾唇蔑笑,道:「梁厚不像母后,他從未拿當年的事威脅過朕,要這要那,既要權勢又要家族榮耀。」

    太后惱怒成羞,拍桌而起:「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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