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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5:48 作者: 耿燦燦
令窈昂首:「誰是小孩子?我已過及笄之年,是大姑娘了。」
鄭大老爺嘖聲,趁勢問:「既然是大姑娘,為何連考學這樣的大事也敢兒戲?」
鄭大老爺從袖中拿出城尹送來的名帖,指了上面的名字:「鄭青黛?這是誰?」
令窈嫣然一笑:「我呀。」
「作甚用假名?」
「我想嚇梁厚一跳,所以用了假名。」
鄭大老爺皺眉:「梁大相公?他可是這次的主考官,你作甚嚇他?」
令窈振振有詞:「幼時他總嘆我頑劣任性,說我幸虧生為女子,若是生做男子,定會敗掉舅舅的江山。我記仇得很,此次定要讓他瞠目咋舌,所以只能用假名,若是用本名,提前被他知道,就不好玩了。」
鄭大老爺無語凝噎:「這是好不好玩的事嗎?」
令窈一本正經點頭:「當然是。」
鄭大老爺無奈嘆氣,問:「東西都收拾好了嗎?過幾日我們便要出發了。」
孟鐸不陪她去汴梁,就只能由鄭大老爺相陪。令窈悠閒地吐出瓜皮:「一切自有鬢鴉打點,不用我費心。」
鄭大老爺又犯起長輩病:「你不能老是靠旁人做這些,偶爾也得自己操心。」
令窈笑著嗑開瓜子:「那不行,我天生富貴命只能靠人伺候,哪能逆天而行?」
鄭大老爺無話可說。
行李和船隻很快準備好,鄭大老爺選了個吉日,拜別府中眾人後,帶著令窈趕往汴梁。
直至船隻駛離江岸,岸上鄭嘉和的身影始終不曾離去。
鬢鴉為令窈披上白鶴氅衣,打趣:「方才我瞧見二公子眼都紅了,以為是江面起霧迷了二公子的眼睛,不曾想,原來是和我們郡主一樣,是因為戀戀不捨所以才會濕了眼眶。」
令窈匆匆揉了揉眼,聲線含糊:「才不是。」
鬢鴉拿過旁邊放著的檀木小匣,裡面厚厚一堆詩詞,字字情真意切全是鄭嘉辭所作。
總共九十闕,每一闕以旬日為題,最上面一闕是「花月十六」,正是她們離開臨安的日子。
「二公子是算準為我們三月後便會歸來嗎?所以寫下九十闕詩詞,好讓郡主日日都有新詞可賞?」
令窈將裝滿詩詞的匣子奪過去,寶貝似地捧在懷裡,小聲嘟嚷:「他是怕我路上無聊,所以才作出這些詩詞,供我解悶,至於我什麼時候回臨安,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怎麼可能算準?」
鬢鴉笑道:「那可未必,九十闕詩詞,過一日便少一首,二公子別出心裁,用這樣的法子提醒郡主早些歸家呢。」
令窈轉過身子不理她,悄悄翻看匣中花箋,只捨得看今日的詩詞,不捨得翻明日的。
鄭嘉和文采斐然,一首詩詞即可令人回味一天。
一路水路兼陸路,風塵僕僕,多虧有鄭嘉和的詩詞解乏,每日一闕,早起讀詩詞,夜寐時已熟爛於心,夢中偶爾見鄭嘉和,問他是不是故意將詩詞寫得這般驚艷,好叫她魂牽夢縈。
至汴梁時,其他人疲憊不堪,唯有令窈精神奕奕。
鄭大老爺許久未睡好覺,只想找個地方好好歇憩,問:「卿卿,你安排的住處在哪?」他不太放心,又問:「是哪家客棧?」
「我堂堂郡主之尊,怎能住客棧?」
鄭大老爺一嚇:「難道是皇宮?」
「我又沒有召命,怎能入住皇宮?」令窈命車夫往潘樓以北的方向去。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下。
令窈:「到了。」
鄭大老爺抬眸一看,兩座石獅子後,銅紅大門高懸牌匾,上寫「敕造梁公府」一行字。
鄭大老爺愣了愣,這不是梁厚梁大相公的府邸嗎?
第93章
家僕來報時, 梁厚午歇剛起, 正準備去宮中覲見皇帝。
忠言逆耳,皇帝不愛聽, 情理之中。雖然皇帝發話,讓他不必去, 但他做臣子的,怎能知難而退, 是以他十年如一日,日日進宮獻忠言, 不曾停過。
「舊識?」梁厚簪好發冠,疑惑問:「那人姓誰名誰?」
家僕回話:「是位姑娘,拜帖上寫的名字為鄭青黛。」
「我並不認識什麼鄭青黛, 莫要理會,趕出去便是。」梁厚以為又是誰家阿諛奉承,想要送美人拉攏他。
這種手段他已習以為常,送人的方式大同小異。或讓女子裝作難民半路攔截,或讓女子在酒宴中以身相許, 像今日這種,拿著拜帖就想登堂入室的, 倒是第一回 。
梁厚披衣蹬靴,推門而出。
外面吵鬧得很,好像是誰闖了進來。
少女清喉嬌囀:「你去告訴你家主人, 就說臨安鄭四姑娘求見。」
梁厚循聲望去。
白雪未融, 褐枝紅梅, 檐下一人步履輕盈,雲鬢細腰,翩翩綠蘿裙,皎皎玉面臉,美目流盼,粉腮笑渦。
豆蔻少女,眉眼柔媚明朗,姿態卻驚人得霸道,步步走來,揚眉闊步,好似春日好風光,以碧綠的風吹遍大地,不留一絲殘冬白雪,讓所過之處都染盡春意。
梁厚呆愣,袖下執玉笏的手指尖不自覺往裡扣,情不自禁輕喚出聲:「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