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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5:48 作者: 耿燦燦
她甚至伸手來撈他腰間的玉牌,正如當年在宮中那般嬉笑打鬧,她毫不避諱,問:「咦,怎地刻『檀雲』二字?」
「父皇替我取的字。」太子將玉牌取下來,遞到她手心:「此番微服私訪,所以只戴刻了表字的玉牌,而非東宮大令。」
「檀雲?舅舅取的字,甚是好聽,明年我及笄,也得讓他替我取一個。」
令窈將玉牌拿在手裡看了會,又將玉牌遞迴去,太子沒接,令窈笑著嗔他一眼,道:「表哥在宮裡讓人伺候慣了,難不成還要我替你系上麼?」
她嘴上雖是這樣說,手裡動作卻已搭上他腰間大帶,將玉牌重新系上去。
離得近了,太子嗅見少女身上淡雅香甜的氣息,他喉頭一聳,心頭酥麻。
她一邊系一邊問:「我離宮已久,表哥怎能一眼認出我?」
「前年得過你的畫像,雖與現在略有不同,但模子一樣,方才我也只是僥倖一喊,並不敢十分確定。」
雖沒有十分把握,八分是有的。
自她在翡明總宴奪元之後,世間多出一句俗語「臨安有一人,傾國又傾城」,臨安城只有一位傾城美人,除了他的表妹,不會再有別人。
太子低眸,視線自少女一雙纖纖玉手掠過,她已為他系好玉牌,正要往後退。
太子情不自禁攫住令窈的手腕,力道不大,他面上薄淡的笑意正經嚴謹,仿佛這一舉動並無曖昧之意,他道:「表妹呢?怎能一眼認出我?」
「年初的時候,表哥命人送來一副畫像,畫師功力深厚,表哥的模樣氣韻盡在畫中。」令窈斜著腦袋,嘴角噙笑,掃視他:「表哥出現在此,竟像是畫中人走出來似的。」
太子眸中笑意掩不住,輕扼住她的那隻手不動聲色往下,試圖像兒時那般牽她的手。
她尚在襁褓時,他就抱過她。那時她皺巴巴一張臉,丑得跟猴似的,他悄悄嫌棄過,抱她一下就不肯再抱第二下。
後來她長開了些,牙牙學語時已是水靈大眼櫻桃小嘴,他這才肯主動逗她,教她喚「表哥」。
結果教了一年也沒能讓她喚「表哥」,一聲聲「舅舅」倒喚得奶聲奶氣。
當年丑不拉幾的嬰兒,如今已是瓊姿花貌。他看她長大,卻沒能看她如何長成絕代風華的姿態。
太子頗為遺憾,指間動作毫不含糊,握住了令窈袖裡的手便不再鬆開。
令窈一愣,目光看向他不知不覺搭過來的那隻手,沒有推開,只是悄聲告訴他:「表哥,臨安不比汴梁,民風頗為守舊。」
太子面色遲疑,思忖半刻後,不肯鬆開,道:「那我扶你上馬車?你帶我回鄭府,可好?」
話音剛落,少年陰沉冷戾的聲音砸下,透著忍無可忍的憤怒,一字一字道:「太子殿下。「
太子循聲看去。
少女身後幾步遠的地方,一個紅袍少年相貌英俊,尊養高樓的氣勢咄咄逼人。
方才他就看到他了,跟在表妹身邊,與她有說有笑,他以為是鄭府的公子,沒有放在心上,如今仔細一看,這才想起,眼前這張面熟的臉是誰。
權傾朝野的穆家,他家的嫡長子,幾年前曾至東宮參宴。
太子還沒來及出聲,穆辰良已到跟前,將方才說了半句的問安道全:「幽州穆辰良,見過太子殿下。」
穆辰良說著話,站到太子與令窈中間,巧妙地將兩人隔開。那雙牽在一起的手,也自然而然被他給扯開。
他一身氣派並不遜於太子,盛氣凌人的模樣不像是覲見倒像是刺殺。
不明真相的侍衛們瞬間拔刀相向:「保護殿下。」
幾十道刀尖向著穆辰良,穆辰良穩若泰山,將令窈護在身後。
令窈努努嘴,看向太子:「表哥。」
太子立刻吩咐侍衛們退下,同令窈道:「我教導無方,累表妹受驚了。」
隔了一座人牆說話,始終差了點什麼。
太子想了想,繞過穆辰良,重新拉過令窈的手,同穆辰良道:「數年未見,穆郎相貌儀態更勝從前,孤年前與穆大相公相見,穆大相公提起穆郎,頗為掛念。」
穆辰良死盯著兩人勾在一起的手,眼睛瞪得又大又圓,面上卻仍然保持著微笑,心口不一:「勞殿下上心,辰良甚是惶恐。」
太子頷首笑了笑,就當是回應了。
穆家百年世家,連父皇都要忌諱一二,他家被捧在手心的長子,自然不會像其他人那般對他這個太子唯唯諾諾。
太子低頭與令窈耳語:「表妹,我們回府罷,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穆辰良聲音清亮:「卿妹妹,再不去吃茶,東坊就要打烊了。」
太子一怔,好奇問:「吃茶?」
令窈道:「我本來打算和他去吃茶,不曾想半路遇到表哥。」
太子慢條斯理道:「自蘇溪至臨安,路途艱辛,我想回鄭府歇息,表妹為我引路可好?」
穆辰良著急:「卿妹妹,你又要食言嗎?」
令窈皺眉,看了看太子,又看看穆辰良,猶豫半晌後,細聲同太子道:「表哥,我讓家裡的奴僕為你引路,你先行一步,去府里歇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