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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5:48 作者: 耿燦燦
    馬車駛入鬧市,令窈的心一點點飛出去。

    這些日子,發生太多事,雖然有鄭嘉和在身邊,但是她偶爾也需要到府外放鬆下心情。

    孟鐸又開始忙其他的事,從四月到七月,原以為七月底他會帶她出遊,不曾想他早早告訴她,說今年他又要往外去。

    鄭嘉和腿腳不方便,鄭嘉木醉心治病救人,鄭嘉辭整天陰沉著臉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也就是一個穆辰良,能夠陪她遊街吃茶。

    說到底,不是她陪穆辰良,而是穆辰良陪她。

    令窈撈過穆辰良的手,細細查看,見指尖不再有針孔,她總算放下心,道:「你個傻子,以後別再做扇子了,即便你做了送來,我也不會收下。」

    穆辰良點頭:「嗯。」

    令窈淺低頭朝他十指間吹口氣:「男子的手,不該用來做這種小事,該用來做大事才對。」

    穆辰良笑道:「卿妹妹此言差矣,這雙手做的事,但凡是為了心愛的人,便沒有小事,皆是大事。」

    令窈臉一紅,甩開他的手。

    穆辰良不依不饒靠過來:「卿妹妹再吹吹,我還疼著呢。」

    令窈推他:「穆辰良,端正坐好。」

    穆辰良笑了笑,坐回去挺直腰杆,世家子的富貴風範擺出來,嘴裡卻說著伏低做小的話:「卿妹妹看,我坐得夠不夠端正?」

    令窈抿嘴偷笑。

    前進的馬車忽地停下來,一陣鬧聲傳來,似乎前方有阻礙。

    穆辰良問:「怎麼了?」

    車夫回:「東邊躥出一輛馬車,差點與我們撞上,這條路窄,兩輛馬車無法並行,正在和對方商議,誰進誰退。」

    穆辰良看看身旁的令窈,吩咐馬夫,語氣瞬間強硬:「讓他們退。」

    又鬧了好一會。

    馬夫大汗淋漓,回話:「他們不肯讓。」

    穆辰良皺眉,道:「多給些銀子做補償。」

    馬夫道:「少爺,我看對方的架勢,不像是缺銀子的人家,他們身邊的隨從全都帶刀,一個個凶神惡煞,可嚇人了。」

    令窈一聽,同穆辰良道:「要麼算了罷,我們退。」

    她今日出門遊玩,不想被這種事壞了興致。

    穆辰良猶豫:「現在退回去,就要從西街繞過去,會耽誤我們吃茶。」

    令窈扯著他的衣袖,牽他下車:「傻子,前面就是東坊,我們走過去,留馬車從西街繞過去。」

    穆辰良捨不得她受累,道:「那我背你過去?」

    令窈嗤嗤笑:「幾步路而已,哪用得著你背?」

    兩人下了馬車,令窈瞧一眼對面,果然如車夫所說,來人氣勢顯赫。

    才走幾步路,忽地有人喊住她:「表妹?」

    令窈回眸,正好與帷簾後的男子對上眼。

    她驚訝:「太子表哥?」

    第84章

    少女窄肩薄背, 纖細身條柔軟似柳, 膚色玉白,猶如凝脂細膩。

    她朝他喚一聲, 明眸皓齒,靈動眼眸滿含秋波。

    太子呼吸微窒, 年輕的面龐本該喜怒不言與色,但在看到少女的第一眼起, 他已無法按捺住自己的心緒,沉穩淡漠的眼眸浮出歡喜。

    真是她。

    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 臨安城何時又多出一個貌若天仙的絕色美人。

    太子作勢就要從馬車而出,被身邊侍衛攔住:「殿下,此處並未清查, 小心為上。」

    太子將人拂開:「無事。」

    他直奔令窈而去,紫袍玉帶,一雙赤金邊皂靴幾乎挨到她鞋尖,他才停下。

    多年來的訓導,使得太子就練就一身收放自如的好本領, 即便欣喜若狂,十分激動, 亦能藏住九分,只露一分。

    「表妹。」這一聲喚出聲,比方才那一聲, 語氣要淺得多, 但若仔細聽, 便會察覺尾音的顫抖。

    令窈愣愣地打量他,今日偶遇實在碰巧,她怎麼都沒想到,本該遠在汴梁的太子,竟然會出現在臨安。

    她神情訝然,太子窺出她的疑惑,主動解釋:「蘇溪天災,我奉父皇之命,去蘇溪開糧賑災,事情已了,便來臨安遊玩。」

    遊玩是假,看她是真。

    令窈還沒從訝然的情緒中回過神,眨著眼望他。

    她對這個表哥的印象,仍停留在八歲以前。雖然每年他都會寫信給她,托宮人帶許多奇珍異寶贈她,但前世她出宮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

    她以為這一世也會如此。

    令窈忽地想到什麼。

    是了,前世的這一年夏日,鄭令佳和鄭令玉尚未嫁人,姊妹幾個全在,她們去了老夫人娘家避暑遊玩,不在臨安。

    或許他也曾來過,只是沒能和她碰上。

    前世她一心想要回宮,若是知曉太子會來臨安,她肯定不會去外地遊玩。

    隔了一世,心境早就天差地別,令窈看著眼前這個能帶她回宮的男人,心中並無激動與興奮,有的只是闊別多年與舊人相聚的喜悅。

    「表哥,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少女糯齒白淨小巧,朱紅的唇瓣一張一合,嬌嬌軟軟的笑聲猶如黃鸝婉轉。

    太子一雙眼定在令窈身上。

    和旁的女子不同,她看見他,既不謙卑又不奉承,落落大方,仿佛他只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她眼裡只有表哥,沒有太子這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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