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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5:48 作者: 耿燦燦
「穆辰良,你再胡鬧,我就喊人了。」
穆辰良:「我不怕,方才我悄悄看過了,你哥哥被飛南叫走了,屋外就一個鬢鴉。」
令窈坐起來就要往外探。
穆辰良往回一拽,踢開隔在兩人之間的矮案,令窈跌過去,摔到他胸膛上,穆辰良哎呦喊痛。
令窈推他:「你活該,誰讓你拽我。」
他咧嘴笑,仍未放開她的手,令窈懶得同他鬧,躺回去,手抵在他臂膀,不讓他靠近:「穆辰良,男女大防。」
穆辰良:「你才十二歲,我也才十五歲,防什麼防。況且我是正人君子,懂得分寸。」
令窈不好再說。
前世她同他鬧,夏日裡乘涼,枕在同一張漢白玉床上共眠,也是常有的事。
古往今來,規矩從不約束得勢的人,它只約束無勢可依的人。
他們一個是穆家嫡長孫,一個是榮享聖寵的宸陽郡主,她就是和他日日宿在一個屋子裡,外人也絕不會多說半個字。
汴梁貴女婚前婚後,情郎無數。舅舅的二女兒就是天底下最放浪不羈的一個。
臨安民風雖開放,但相比汴梁,過於保守。前世阿姊被寧家算計,差點毀了清譽,若是在汴梁,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眾人只會嘲笑寧家兒郎無用,竟連女子的心都拴不住。
穆辰良輕攥她的手,另一手從懷裡摸出手釧,是被她送出去的那個,他又重新替她戴上。
「那日我不該凶你。」少年濃睫忽閃,含糊不清地說著彆扭話:「你忘記那天的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令窈盯著腕間的手釧,雙唇像是被米漿黏住,怎麼也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是故意氣他。
他才救了她,她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她分得很清楚,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這兩件事互不干擾。
令窈許久未曾回應,穆辰良見她黛眉微皺,內心方寸大亂。
她選擇將手釧送人,定是因為不喜歡它,所以才送出去的。
他們之間的爭吵因這隻手釧而起,是他思慮不周,不該將手釧送還給她。何況這隻手釧已經被她送出去,別人戴過的東西,她或許不想再要。
穆辰良連忙取下手釧,丟到一旁:「不戴了,也不要了。」
她打探他臉上神情,分辨他真心與否:「你不氣我將它送出去?」
穆辰良別開視線。
怎能不氣?可氣著氣著,也就習慣了。
他編出理由:「這麼丑的東西,你看不上它,將它送出去,理所應當。」
「可我踐踏了你的心意。」
「不要緊,一份心意而已,我還有千百份心意。」
穆辰良將她的手按到他心口處,天真的少年音飽含羞澀:「只要你肯理我,肯同我一塊頑,你愛怎麼踐踏就怎麼踐踏。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絕不心胸狹窄。」
令窈笑出聲:「才不信你的鬼話。」
穆辰良也跟著笑,從懷裡摸出一個楠木簪盒:「你不喜歡手釧,我重新補份禮給你。」
他將步搖插到她鬢間。
令窈抬手去撫,發現是只步搖,她本想取下看,礙於之前的事,只得忍住,戴在頭上,問:「好看嗎?」
穆辰良眼中有亮光閃耀:「好看,再沒有誰比你更配它。」
令窈實在好奇,起身往銅鏡前走,看清鬢間的步搖,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前世穆辰良好像也送過她一支,至於是什麼時候送的,她記不清楚了。
穆辰良送過太多禮物給她,她從不在這上頭留心。
時辰已晚。
鬢鴉進屋,催促:「該歇下了。」
穆辰良看向令窈,腆著臉求:「再說會話。」
令窈還有一事未說。
她深深吸口氣,主動拉了他的手。
穆辰良緊張到快要打嗝。
她細聲細氣地說:「今日的事,多謝你,日後我定會報恩。」
穆辰良張嘴就說:「不用等日後,你現在就能報恩。」
他讓她承諾,從今往後,她絕不冷淡他。她白紙黑字寫下,摁過手印,他才肯罷休。
有一紙諾書在懷,他也不纏著她說話了,只道:「白日你受了寒,睡前記得喝碗熱熱的薑湯。」
鬢鴉早就備下,備了兩碗,出聲說:「穆少爺也喝一碗。」
兩人同時喝了薑湯,穆辰良告辭離去。
鬢鴉回屋伺候令窈入寢:「總算和好了。」
穆辰良不在跟前,令窈漸漸回過神,愁眉緊鎖,心中矛盾:「原本不想和他好,怎麼又成如今這副局面了?」
鬢鴉笑道:「這叫命。」
令窈沉默。
朗月閣。
鄭嘉辭從三奶奶處歸來。
因著令窈落水救人的事,鄭令清纏著他問當時的情景,足足問了一個時辰才消停。
他面容疲倦,自院子走過,無心欣賞皓月夜色,只想早些入寢。
推開屋門,剛一進屋,鄭嘉辭察覺到不對勁。
太安靜,伺候他的奴僕哪去了?
鄭嘉辭來不及反應,槅扇門重重合上,有誰狠厲敲打他的膝蓋,他沒站住,跌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