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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5:48 作者: 耿燦燦
鄭嘉和緩緩從袖中取出一根銀針:「馬雖殺了,但毒針還在,這是在馬屁股上找到的。」
飛南皺緊眉頭,百思不得其解:「三少爺為何要這樣做?」
鄭嘉和盯著毒針看了會,就憑一根毒針,證明不了什麼。
他隨手將毒針丟入盆栽里的泥土裡:「聽過看熱鬧不嫌事大這句話嗎?」
飛南「啊」一聲,憤怒:「三少爺也太過分了,怎能拿這樣的事做兒戲。」
鄭嘉和抬眸笑道:「有人替罪,何樂不為?就算穆家要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飛南想到什麼,道:「少爺放心,即便李公子不知道給他銀兩的是我。」
「李准怎麼樣了?」
飛南欲言又止:「死----死了,李公子離開馬場不久,不知怎地,喝醉酒失足跌進湖裡,淹死了。」
鄭嘉和闔眼。
飛南小心翼翼問:「會是三少爺嗎?」
許久,鄭嘉和薄唇輕啟:「不是他。」
「那是誰?」
鄭嘉和不答,只說:「到底是我們害了他,找個機會,給他家裡人多送些銀子。」
飛南應下:「是。」
這幾日,鄭府人心惶惶。
先是南家上門拜訪,作為承宴東道主,南家和鄭家一樣,怕穆家遷怒,南侯爺攜全家探望穆辰良,卻連摘星樓的門都邁不進去。
穆家的人只聽穆辰良的吩咐,誰也使不動。
鄭大老爺安慰南侯爺,只說待情況好轉,他會第一時間派人去南府告知,又說若真有什麼事,也該由他們鄭府一力承當。
南侯爺敬佩鄭大老爺有君子之風,不拖累他人,頓時對鄭大老爺高看幾眼。
鄭大老爺才不稀罕南侯爺的青眼相待,他面上佯裝鎮定,內心卻急得團團轉。
好幾天過去了,穆家小子還不肯看大夫,摔成那樣,他是想不治而亡嗎?
好在穆家小子下令不准任何人將他受傷的事告知幽州穆府,消息止步於臨安城,傳不出去。
誰都不想引火上身,大家等著看鄭家的笑話。
鄭大老爺心急如焚,憋了幾天,終於憋不住,跑去碧紗館找令窈。
摘星樓他進不了,結果碧紗館也不讓進。
鄭大老爺急得要爬牆,在屋外喊:「卿卿,是大伯,你讓人開門!」
門後沒有動靜。
鄭大老爺對著空氣喊:「卿卿,穆家小少爺不肯就醫,你去勸勸他,就當幫大伯一個忙,以後你要怎樣就怎樣,讓大伯給你當牛做馬也行!」
鄭大老爺喊了許久,嗓子都喊啞,鬢鴉敲門進了屋裡,推推埋在被窩下的令窈:「大老爺求你,你就去看一眼。」
被窩裡沒聲。
鬢鴉坐在床邊嘆氣:「你和穆少爺這樣,可不就像是冤家嗎?」
令窈從錦衾下探出腦袋:「誰和他是冤家!」
鬢鴉及時逮住她,不讓她縮回去,笑道:「聽說他摔得很重,若再不醫治,只怕會死在鄭府。」
令窈氣惱說:「死了最好,省得我親自動手。」
鬢鴉捏捏她氣鼓鼓的臉蛋:「前兩天不肯說一句話,今天聽見他的事,嘴裡千萬句都蹦出來了,你不是總念叨空青淳樸善良嗎,真捨得他死嗎?
令窈眼神黯淡:「怎麼不捨得,他死一萬次都不夠。」
她心中怒火燒了兩天方才漸漸平息。氣穆辰良竟敢騙她,又氣自己蠢。
世上沒有空青,是她眼瞎無知,所以才會被穆辰良騙。
她可以栽在任何人手裡,就是不能栽在穆辰良手裡,這份恥辱,足以羞得她自盡。
鬢鴉語氣一轉,不再相勸,而是說:「他死了不要緊,反正你是郡主,有聖上護著,就算鄭府被流放抄家,我們依然能住在這座宅子裡。」
令窈低下眸子。
是了,她能自保,可是鄭家其他人不能。
鄭嘉和怎麼辦,祖母怎麼辦,大奶奶和阿姊怎麼辦?
令窈握拳捶床榻:「穆辰良真討厭!」
鬢鴉見她坐起來,便知道她內心有所鬆動,彎下腰拿鞋,笑著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郡主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令窈雙手交叉抱肩,悶哼:「我才不稀罕做善人。」
摘星樓。
三七高興地往屋裡跑:「少爺,鄭大老爺來了。」
穆辰良躺著不動。
三七:「四姑娘也來了!」
穆辰良一愣,猛地坐起來:「你說誰來了?」
第50章
屋內沉香四起, 緊閉多日的門窗此刻大開,細白香柱裊裊騰空, 風將院子裡松柏翠綠的鳥鳴聲吹進櫥槅扇。
三七站在廊檐下待命,側耳聽屋內動靜, 靜悄悄一片, 連說話聲都沒有。
抱廈四角榻邊, 穆辰良披衣而坐, 微微垂著腦袋,雙手搭在膝上,一顆心惴惴不安。
令窈就坐在他左手邊,兩人中間擱一個雕漆几案,案上兩杯熱茶白霧繚繞。
鄭大老爺坐在對面, 甚是尷尬, 除了假笑,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夠做的。
從進屋起, 到現在已經一炷香的時間過去, 這兩位小冤家尚未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