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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5:48 作者: 耿燦燦
鄭令清目光掃過令窈受傷的腳腕,縱然有所懷疑,她自己第一個不願相信。堂堂南侯府,難道會為了一個人隨隨便便斷掉傳承幾十年的舊俗?
縱使四姐姐平時胡作非為,也絕沒有這個本事能夠左右整個南府。
鄭令清看著大案上的擺設,越看越嫉妒,不用令窈趕,她自己待不下去,找了個理由離開。待其他人陸陸續續走開,屋裡只剩鄭令佳陪令窈,令窈一隻眼睜開,一隻眼眯起,見沒有外人,小聲同鄭令佳說:「阿姊,你有話問我,對不對?」
鄭令佳將心中疑問拋出,令窈未曾掩飾,實話實話:「他欠我一個人情,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鄭令佳早有猜想,重重嘆氣:「難為他肯應承你。」心中百般話語,最終匯成一句:「卿卿為何這樣做,是因為怕一人寂寞嗎?」
令窈笑而不答。
鄭令佳沒再說什麼,柔柔地撫令窈側臉,嘆息:「若是外人知道此事因卿卿而起,只怕整個臨安城都要鬧翻天。」
令窈明眸皓齒,慵懶闔眼:「我不在乎。」
自南家宣布今年不辦鳴秋之宴起,城內流言紛紛揚揚,自九月到十二月,由秋入冬,除夕當頭,紛爭才漸漸平息。
任憑外人如何打聽,南康澤未曾透露過半個字,就連令窈也驚訝他的堅忍。她只托他停宴,沒有托他隱瞞她是主謀,將事情都推到她身上,豈不比他一個人擔下來更輕鬆?
令窈本不想與南家再往來,只因敬南康澤義薄雲天,遂主動寫信慰勞他。
改不了頑劣品性,信尾戲謔,承諾家中幾個哥哥,除鄭嘉和之外,他要誰做妹夫都行,哪怕是都逮回家,她也樂於見成。
南康澤看信後,又氣又笑,反問為何鄭嘉和不行。
這次令窈回信簡短:「不行就是不行。」
令窈自認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至大年初一前半個月,她親自送今年的生辰邀貼給南府。
她登門拜訪,南侯夫人與南文英嚇一跳,還以為聽錯,直到管家再次來報,說郡主要從正門進不走後門,讓開大門,侯夫人回過神,到府門前迎接。
令窈端出全副郡主儀仗,縱使侯夫人瞧不上鄭家門第,也不得不小心款待。
南康澤隨即趕來。
令窈見了南康澤的面,才肯將帖子拿出來,交到他手裡:「恭候南世子大駕。」
她只說請他一人,沒說請南文英。
南文英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待令窈一離開,便將南康澤拿到的帖子撕個粉碎。南文英去不了,也不許南康澤去。大年初一生辰宴,南家無人去鄭家吃宴。
雖然南康澤未曾出席令窈生辰宴,但送去的禮物卻豐厚無比。就連大奶奶拿到禮單,都忍不住多問了幾句,問是否送錯。
除南家送的禮之外,今年還有意外之喜。
穆家也送了禮來。
前兩年鄭家為令窈做生辰宴,穆家不曾送過禮,今年卻巴巴地送了禮來,實在令人驚訝。
令窈正在吃酒,猛地聽到大奶奶同老夫人談論穆家送禮的事,差點嗆住。
她連酒都不吃了,走過去問:「他家為何給我送禮?」
老夫人讓出半邊椅座,摟著令窈坐:「許是經人提點,記起鄭家有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過生日,所以才送了禮來。」
戲台上唱得正熱鬧,令窈卻只嫌吵,黛眉緊蹙,喃喃:「前兩年都沒送,偏今年送,我又不缺他家的禮。」
老夫人以為她惦記穆家前兩年沒送禮,所以不高興,出言安撫:「他家從今年開始送,往後定年年都有。」
令窈更不高興了。
誰要他家年年送?她才不要穆家的禮,永遠都別給她送禮才好。
大奶奶手裡拿著禮單,令窈瞄了好幾眼,最終忍不住問:「他家給我送什麼了?」
大奶奶和老夫人相對一視,笑出聲,大奶奶將禮單遞給她:「你自己看,都是好東西。」
令窈一看,確實是好東西。
古董玩物,金銀玉器,一應俱全。
但依穆家的做派,送這些,只能算得上尋常小禮。
她往下看,看到其他房的姊妹也有禮物,目光複雜。
原來不單單是給她一個人送禮,別人都有。這哪是送生辰禮,這分明是借她生辰的由頭,籠絡鄭家各房。
令窈心氣高,她不想要穆家送禮是一回事,穆家借她做踏腳石給其他人送禮是一回事。
她當即甩了禮品單子,同大奶奶說:「伯母,將他家送給我的那份勻分給其他人,我不要。」
大奶奶同老夫人面面相覷,沒說什麼。
今日是令窈過十一歲生辰,自然是以令窈為大,其他事都不重要。一份禮而已,不要就不要罷。
令窈心情鬱悶,直到夜晚看完孟鐸演的皮影戲才好轉。
自第一年鄭府慶生起,每到這一天,他就會為她演一出皮影戲。他將這個作為她的生辰禮,連著三年,每年如此。
每年她都會收很多禮物,其中不乏稀世珍寶。可那麼多禮物里,她最喜歡的,卻是孟鐸的皮影戲。
她不缺富貴,所以她愛這個。
皮影戲演到最後,她習慣性地攥了牽線皮影放手心,許下同往年一樣的心愿:「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