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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15:48 作者: 耿燦燦
大老爺拉住大奶奶,「你別急,我不是不信你。」
大奶奶的聲音鬆了幾分,「你既然信我,便到三房和寧府那邊問清楚,問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害我女兒,問他們的良知是否還揣在肚裡,問他們做出這種事就不怕遭報應嗎!」
大老爺半天吐出一句,「萬一佳姐真和人家情投意合,不顧鄭家臉面與人……」
大奶奶氣得牙齒打顫,揮手便將旁邊博古架上擺著的汝窯美人瓢摔在地上,「這事沒法和你說,我找老太太去!」
令窈同情地看著令佳,她臉上兩行清淚,既委屈又憤慨。
令佳含淚哽咽,秋水般的眸子看向令窈,道:「我時常總羨慕你沒有父親,這會子你該明白,我為何如此做想了。」
令窈使勁回想,還真想不起自己爹娘的模樣,他們如何待她,她也全然沒有任何記憶。
她覺得慶幸,虧得自己沒有大伯父那樣的爹。
哪裡有人捨得將自己的女兒想成那般不堪模樣?可見不是每個當爹的,都疼愛自己的女兒,大伯父便是這樣。
大奶奶去了老太太處,令窈不便跟過去,之後才知道,大老爺為防家醜外揚,燒了寧公子的信,老夫人派人到寧府提點寧夫人,撤掉了鄭寧兩府的年節來往。
大奶奶將上次寧府跌水的事也說了出來,三奶奶剛開始死不認帳,只說自己和鄭令清對寧府的算計從不知情。老夫人沒說什麼,只留下三老爺說話,三老爺出屋的時候,臉色不太好,先是向大房鞠躬賠罪,而後直接領著三奶奶和鄭令清出了院子,直奔祠堂。說是要跪祠堂。
令窈聽了這樣的後續,心裡頭有些不是滋味。
這就是大家子的人情世故了。再怎麼鬧,只要沒鬧出人命,磨碎了牙也只得往肚裡吞。
三房的事折騰完了,令窈第二天便稱病已痊癒,帶著東西又回到老夫人屋子。
大老爺來問安。
老夫人抱著令窈坐膝上,指了桌上的瓊蓮露讓大老爺拿過來,大老爺憨笑著將碗遞到跟前。
老夫人道:「前陣子清姐冤枉卿卿,你要拿卿卿問罪的事還沒算,卿卿大病一場,又那麼被你冤枉,如今瞧著,竟比剛進府那會,清瘦一環。」
大老爺賠笑,「是兒子的錯。」
說完便要給令窈賠罪,令窈也不推讓,就這麼受下了。
天氣越發熱燥,院裡蟬兒已高占枝頭,撲翅聲有氣無力地躁動著。
令窈趴在桌上吃瓊蓮露,老夫人同大老爺說今年家學裡的事情。
修整了兩月,五月底該重新開塾了。族裡的哥兒姐兒,除了旁系幾個剛出世的,其他都已經開蒙認字,今年該讀四書五經了。
「都里時興考女學士,凡汴梁名門之後,家中女孩多已參選,臨安這幾年漸漸地也興起來,我們家總共五個姑娘,令佳現已十四,不必再同妹妹們一處學習,若是參試,今年秋闈後即可報選。除了令佳,二房裡令窈的庶姐令婉年紀最長,現已十二,她開蒙時間晚,若是想試,便讓佳姐教她。剩下便是令窈,二房的清姐與其庶姐令玉,我想著她們年紀相仿,在一處學習再好不過,閒時也能互相切磋。」
老夫人點頭,「就這麼辦吧,哥兒考科舉,姐兒也考學士,若是能出兩個雙狀元,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令窈聽見這話,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噎住。
她在宮中時,最煩的就是汴梁千金人人都考女學士。一個虛職罷了,有什麼好考的,大商的皇位才坐穩兩代,皇室籠絡人心的把戲罷了,竟真有那麼多人前仆後繼的湧上去。
這世道,當個貴女還不夠,非得再奪個才女的名?
反正前世她是沒去考的。別說考學,她連家塾都沒上,總共就去了那麼幾回,沒什麼意思,無趣至極。
即使她前世被人笑話空有傾國美貌沒有半點才學,她也不後悔的。
人生恣意,哪來那麼多時間浪費在書里。
大老爺說完了家學的事,思及自己屋裡的事,當著令窈的面,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求老夫人。
因著上次寧府的事,令佳再也不同他說過話,便是尋常問安,也找了理由不過去。一向溫順端莊的女兒,突然變成這樣,大老爺這時才回過神,卻又不好意思放下身段去央和。
大奶奶那邊,大概也是使過勁了,無奈令佳實在傷心,沒有半點成效。
大老爺想來想去,只得來求老夫人做個人情。
老夫人眼一瞪,「現在知道著急了?自己養出來的女兒不心疼,但凡你為她操點心,如何會是現在這樣?」
大老爺垂頭聽訓。
老夫人又道:「這件事,本因佳姐的婚事所起,外頭的人敢起歪念頭,不就是因為你這個當父親的從不留意她的婚事嗎?佳姐外祖家名聲大,我們鄭家又是皇恩之家,你也該是時候拾掇起這件正事了。家裡的姑娘們長得快,你也順便留意些。」
大老爺問:「娘可有中意的人家?」
老夫人道:「十二名門大家中,古郁的蘇家,蘭陵的夏家,孤竹的葉家,雲夢澤的竇家,皆是上好人選。」
大老爺聽她沒有提及王氏的姻親,便問:「幽州的穆家呢?三朝丞相皆出自他家,論家世深遠,穆家遠遠凌駕於十二名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