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取捨
2023-09-24 18:12:58 作者: 平白兄
聽得汪印這麼問,宋定邊舉著酒杯的動作頓了頓。
他放下酒杯,隨即回道:「汪督主,這是我的意思還是顧大人的意思,有什麼不同嗎?」
汪印笑了笑,端起酒杯點頭道:「說的也是,是沒有什麼不同。」
宋定邊和顧名璘是一系的,不管這是誰的意思,結果也不會有什麼差別。
他也無意去深究這是誰的意思了。
不想,宋定邊放下酒杯,正色說道:「汪督主,這是我的想法。我是真的覺得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執掌緹事廠,並且我以為顧大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我原本想成為江南衛大將軍,因為那裡剛發生了水災、又有士兵暴動,正是最需要整頓的時候。但是顧大人跟我說,不管是在哪裡,都是帶兵練兵,都是保家衛國。甚至,在皇上的身邊能夠接觸到更多的事情,也就能做到更多。」
他神情無比認真,繼續道:「汪督主遲遲沒有提出復職,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考慮,但是我覺得,居其位才能盡其責。汪督主覺得這對嗎?」
汪印將酒杯舉至唇邊,喝了一口,並沒有說話。
宋定邊現在所說的話語,和汪印一直以來想法不謀而合。
不管是當初離開緹事廠前往雁西衛,還是從雁西衛再次回到京兆,雖然是為形勢所逼,但是他也從來沒有離開朝堂的念頭。
因為他很清楚,只有在朝堂之上,才有機會做到他想做的事情。
居廟堂之高,才能看到更多,才能做到更多。
宋定邊是這樣想,所以才附議臨川侯、承恩公的奏言嗎?
他看向宋定邊,見到其面容堅毅,目光澄澈,察覺到他的打量後,其還挺了挺背脊。
一副任由打量我自無畏無懼的樣子。
汪印唇角不自覺揚了揚,突然想到了那一句話。
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
這樣的宋定邊,讓汪印對其欣賞又多了一些。——在讚賞其練兵能力和目標堅定的基礎上。
國朝有這樣年輕的將領真好啊,不懼,不懼!
汪印無聲笑了笑,然後執起酒壺為宋定邊斟酒,道:「宋將軍,請。一壇乃雁西道的甘棠液,本座特地從雁西道帶回來的,宋將軍嘗嘗看。」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蔽芾甘棠,勿翦勿敗,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說。
這酒的名字便大有深意,也是汪印所珍視的,在決定設宴招待汪印的時候,他就想到了用這個酒。
阿寧還頗為感嘆地說道:「半令,你對宋將軍真是青眼有加啊。」
現在想想,像宋定邊這樣的將領,有能力有目標有決心,並且,不會因為緹事廠的威勢而疏遠他,是值得他青眼有加的。
本座不介意提點宋定邊這樣的將領。
在斟完酒之後,他淡淡說道:「其實,這練兵一道,並無特殊之法,只在於將兵一心。只是,要做到將兵一心實難……」
宋定邊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急脫口道:「督主,督主,請您說得慢一點,慢一點……那個,我想請問一下,有筆嗎?」
他呼吸急促,雙手在膝蓋上來回搓著,恨不得將汪印的話語一字一句記下來。
他腦中因為狂喜而一片空白,幸運,太幸運了!
前來汪府拜訪,不但看到了鮮花盛開的美景,並且汪督主還親自給他斟酒,更重要的是,汪督主還傳授他練兵用兵之道!
老天,我這是走了什麼大運嗎?心臟跳得有點承受不住啊……
宋定邊這副又愣又喜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有些喜感,讓汪印不禁眉眼眯了眯,唇邊帶著一抹笑意。
不管是現在的宋定邊,還是當初在宮外獻策的葉向愚,看到這些國朝充滿了生機勃勃的年輕將領,都讓他心中感到愉悅。
汪印官復原職的消息傳出來後,朝官們不免又是一陣感嘆。
汪印三落三起,始終還是在緹事廠督主位上,依然執掌著朝中最讓人畏懼的勢力,這讓朝官不得不服。
服汪印在提起心目中的威望,更服汪印深得帝心。
朝官感嘆之餘,多少心有戚戚。
曾那麼深得皇上信任寵愛的賢妃落了個暴屍荒野的下場,而被皇上奪職的汪印起復了。
帝恩如流雲飛水,飄忽不定,沒有到最後一刻,每個人的結局都不定。
汪印官復原職,其實並沒有讓多少朝官不快,還讓不少朝官滿意,好像這是朝廷一件喜事似的。
這是臨川侯和承恩公所奏請,也是中樞顧名璘和宋定邊等人想見的,更是汪印本人所願。
各遂所願,自然皆大歡喜。
而決定著汪印復職是否的永昭帝,心情同樣不錯。
新的一年到來了,辭舊迎新,因賢妃而帶來的種種陰霾雖然還沒有完全散去,卻會越來越少。
如今宮中已經沒有人再提賢妃這個名字,有關壽康宮的一切似乎都被抹去了,宮中有種粉飾太平的喜慶。
按照永昭帝的條件,汪府之中已經出現了左翊衛士兵,而葉綏則是每隔三日進宮一次,為永昭帝診治。
她與周太醫相互配合、各施所長,暗中還有朱太醫、木大夫等人想助,在再三考慮之下,他們終於開出了幾個藥方,用以治療永昭帝的頭痛。
永昭帝服藥之後也頗見成效,雖然頭痛的毛病還是出現,但是發作的頻率漸低,頭痛的程度也減輕了。
尚藥局的人都很有信心,假以時日,定然能徹底根治皇上頭痛的毛病。
永昭帝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對葉綏和周太醫尚算滿意,每次見到他們倒也心情愉悅。
不過葉綏和周太醫心中卻並不輕鬆,甚至還有些難以面對帝王這種滿意。
因為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了,賢妃所下的藥物……他們真的找不出來,也不知道如何根治這個毛病。
他們能做的,就只能是延長發作的時間、減輕頭痛的程度,其它的,他們實在無能為力。
賢妃著實狠心,皇上的幾次昏迷,精氣神似乎被掏空一樣,無論他們用什麼藥物什麼辦法,都沒能彌補這種損失。
他們擔心……
這種擔心他們心照不宣,卻絕不敢有一絲顯露,朝中無人得知。
時日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二月初,朝中有兩件事被提上了議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