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想不起的人
2023-09-24 18:12:58 作者: 平白兄
聶氏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在看到其他人全都走了之後,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些不安。
她不明白,為何大將軍夫人要單獨把她留下來,莫非是她有什麼言行失當地方?還是大將軍夫人有什麼吩咐?
「你是孫校尉的妻子……聶氏,是嗎?」葉綏這樣問道,聲音仍舊十分柔和。
聶氏依舊低著頭,小聲地回道:「回夫人,是。」
這些話語,剛才大家都在的時候,夫人為何要再問一次呢?
葉綏將聶氏的局促不安盡收眼底,笑著說道:「你無須緊張,我只是想多了解各位家眷的情況。你且抬起頭來吧。」
聶氏的樣子,她剛才已經看到了,但是現在她還想看得更清楚一點……
聞言,聶氏便抬起頭來,順從地看向看葉綏。
她看起來三十五六歲的樣子,膚色暗沉,眼角處也布著細紋,一雙丹鳳眼裡明顯看得出膽怯閃躲,不敢與葉綏直視。
葉綏仔細打量著聶氏,眼中依然有著沉思。
剛才她看到聶氏的時候,就覺得有些面善,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似的,卻一時想不起來了。
於是,她便將聶氏留了下來。
現在,她看得更清楚了,那種似曾相見的感覺就更明顯了。
這個聶氏,她以前一定是見過的!
但是,聶氏只是軍中一個校尉的妻子,在她的印象里,沒有與這麼低的軍中家眷有過往來。
葉家是簪纓之家,她所接觸到的人,基本都是國朝官員的上層,校尉妻子……並無交集。
她所記得的那些軍中將領的夫人,也沒有一個是喚作聶氏的。
她是曾在哪裡見過聶氏呢?
葉綏活了兩輩子,見過太多人,若非特別熟悉或者後來身居高位的,大多都記不清楚了。
但是不知道為何,在見到第一眼見到聶氏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見過這個人。
能在她腦海里留下印象的婦人,想來是有很深刻或者很重要的,但是眼前的聶氏,她真的完全想不起來了。
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葉綏笑著說道:「我想了解了解大家情況,你不用擔心,你是哪裡人士?家中有這些什麼人?為何會想到來雁西衛呢?」
既然想不起來了,聶氏又在眼前,葉綏當然繼續問了,或許能記得什麼來。
「回夫人,我乃郴州人士,家中……沒有什麼人了。小的父母都已經過世,公婆也不在了,家中只有叔伯妯娌,所以我便來這裡投奔相公。」
葉綏聽了點點頭:家中沒有什麼牽掛了,難怪聶氏看起來這麼軟弱的人,會來雁西衛這裡。
父母婆母都沒有了,想來娘家婆家都不能成為倚靠,恐怕叔伯妯娌也不是好相處的,所以聶氏才會來。
聽到葉綏不再說話了,聶氏鼓起了勇氣,懦懦問道:「夫人,是……是有什麼問題嗎?我是跟隨官府的人前來看的,是有戶籍文書的……」
她生怕葉綏將她單獨留下來,是有什麼話妥。
葉綏笑了笑,說道:「沒有什麼問題,我見你有些面善,好像在那裡看過一樣,所才將你留下來,就是隨意說說話,你不用多想。」
「哦……」聶氏這樣答道,不知道應該怎麼搭話了。
這時,葉綏身邊的季媽媽接過了話語,笑著說道:「孫太太,您不用擔心,我們夫人將你留下來,只是為了關心,以便清楚你們的情。」
校尉的妻子,不能稱呼「夫人」,只能稱為「太太」。
季媽媽看得清楚,夫人對聶氏極為不同,應該是有所疑問,故而她將話語接了過來,說得更圓滑一些,免得嚇跑了聶氏。
哪怕夫人語氣再溫和,對於這些士兵家眷來說,依然有巨大的距離感和壓迫感。
面對夫人,軍中這些家眷第一時間就是不適應。
聶氏在離開的時候,心還在「砰砰」地跳著。
她有些不敢相信,夫人單獨將她留下來,真的只是為了問問她的情況。
夫人說見到她有些面善,好像在哪裡見過她似的,但是她這樣的身份,此前哪裡有機會見到夫人呢?
若是她真的見過夫人,她一定會記得的。
畢竟,夫人這樣貴重的身份,又這麼漂亮,她就是想忘都忘不了。
聶氏離開之後,葉綏將心頭的疑問說了出來:「奶娘,你看到聶氏……有面善的感覺嗎?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她?」
季媽媽搖搖頭,說道:「夫人,老奴對她沒有任何印象,應該是沒有見過。她是郴州人士,夫人沒有去過郴州,府中也沒有親朋在郴州,夫人是不是記錯了?」
葉綏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了。
她是不會記錯的,不會無端有這種見過面的感覺。
奶娘沒印象,那就只能說明,她見到聶氏之時,奶娘就已經不在了。
她是在南平掛顧家見到聶氏的呢?還是京兆見過聶氏?或者在其他什麼地方?
要是羨初還在就好了,羨初的記性比她好,一定會有印象的。
羨初……
葉綏的笑容頓了頓,羨初已經不在了,還是這一輩子死在她懷中的。
汪印回到營帳的時候,便見到葉綏有些懨懨的樣子,立刻問道:「小姑娘可,可是發生什麼事情?」
小姑娘今日接見士兵將領的家眷的人,莫不是出現什麼意外?
應該不會,緹騎並無稟告……
葉綏搖搖頭,將今日接待家眷的情況說了出來,特別說到了聶氏的情況。
末了,有些苦惱地說道:「大人,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可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汪印想了想,這樣道:「小姑娘,想不起來,就就算了。你會想不起來,只能說明這個人其實不是那麼重要。」
一個校尉的夫人,在汪印看來,真的重要不到哪裡去。
這並非他看不起校尉及其妻子,而是他說接觸的,都是帝王和國朝重臣,層次不同,自然無關緊要。
一個小小校尉,連品階都說不上,其妻子更是說不上重要,汪印不會花心思去想這事。
「可是,我總覺得她很重要……」葉綏說道,眉頭略蹙。
正是隱約覺得這個人重要,她才會一直記掛著,想知道在哪裡見過。
但是,她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