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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軟與硬

2023-09-24 18:12:58 作者: 平白兄
    葉綏跪著向前,朝葉安世更進一步,說道:「父親,你計較汪督主是個宦官。卻不知,汪督主的情況,正好符合了女兒所有的期望!」

    「汪督主家沒有長輩壓著,以後也不會有兒女所累;汪督主權傾朝野、容貌俊美,有哪裡不好呢?女兒只會覺得自由安寧。」

    不管葉安世有沒有將這些話聽進去,葉綏都沒有停下話語。

    隨即,她話語一轉,提到了葉緒。

    她這樣問道:「父親,姐姐進宮之前,有對父親說過什麼話?」

    葉安世忽然想起了緒兒決定進宮之前,他勃然大怒,衝去延光院與父親爭吵,緒兒也是這般跪在了自己面前。

    那時候,緒兒說了什麼話呢?

    緒兒說,她身為長女長姐,便要為父母、弟妹考慮,幾經考慮,才考慮進宮,願助三房一臂之力。

    緒兒說,她心頭並無牽掛,所掛念者唯有父母弟妹而已,進宮成為皇家人,她心甘情願。

    可是,大安朝的後宮,那是堪比煉獄的存在啊!

    緒兒心甘情願,但他這個做父親情何以堪?

    他對長女充滿了愧疚,因為殘酷的事實讓他清醒知道,他不能與父親對抗,沒有護佑女兒的資本。

    當汪印前來求親的時候,他恍惚覺得五年前的事情重現,心心念念都想保護女兒。

    只有這樣,他才覺得,他還有資格作為一個父親,才不會再次淹沒在那無邊無際的愧疚里。

    可是,如今綏兒卻說,這種保護,並非她心中想要的?

    他記得了,當年他想為緒兒擇門簡單的人家,緒兒同樣說這不是她想要的。

    他的兩個女兒,心中所求的,是另外的東西。

    還是說,她們心中清楚,他這個父親其實並不能真正給她們什麼?

    葉綏見到父親頹然的神色,不覺心中一酸。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父親如今的酸澀頹然,皆是因為父親全心全意疼愛著她和姐姐。

    姐姐當年必是清楚這一點,才會決意進宮;如今她也明白這一點,便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葉綏此來,便打算將一切都攤開了來說,斷不會再任何遮掩躲避,也不願意再見到父親苦心勞累了。

    她這麼說道:「父親,女兒的想法,其實和姐姐所想的差不多。權勢,的確是好東西,可以保護自己要保護的人呢。如果有機會得到,誰不會去爭取?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父親說是嗎?」

    她伏下身子,再一次請道:「我比姐姐幸運得多,因為我有父親姐姐和兄長護佑,所以能夠任性地順心而為。父親,不必為我籌謀什麼了,我想順著自己心的方向走下去。」

    葉安世抬了抬手,想撫撫自己疼愛的小女兒,隨即又垂了下來,眼眶滿是通紅。

    綏兒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可是,真的讓女兒嫁給一個宦官嗎?

    他無法答應,也無法拒絕,此刻他心裡有如亂石衝擊,凌亂破碎不已。

    見狀,葉綏低低說道:「父親,其實汪督主不止救了女兒一次。還有一事,父親並不知道,父親能夠平安離開緹事廠,也多得汪督主……」

    她沒有說自己獻上的那本《春庭圖錄》,只說自己偶遇汪督主,萬般無措之下,像抓住最後一絲希望,斗膽請汪督主幫忙救父親。

    不能想,汪督主竟答應幫忙了,最後父親真的平安從緹事廠大牢裡面出來了。

    將此事說出來後,葉綏這麼道:「父親,緹事廠大牢是什麼地方?連曲大人都遭遇刑求、身子骨都毀了,父親卻只受了輕傷,只將養數日就恢復了。緹騎行事會如此心慈手軟嗎?父親,這是因為汪督主啊!」

    「如果不是因為有汪督主,父親怕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女兒結草銜環,尚不能回報汪督主一二。請父親答應汪督主的求親吧!」

    葉安世再一次瞪大了眼,他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

    是了,是了,雲屠山的那幾名盜賊渾身是血、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肉,這才是緹騎的真正刑求手段。

    他完好無損從緹事廠大牢里出來了,是因為汪印?

    可是,將他投進緹事廠大佬的,正是緹騎!

    不不不,他會入緹事廠大牢,是因為替曲公度仗言,是因為他心中的信念與堅持。

    這麼說,汪印的確對他有活命之恩?

    葉安世雙手覆面,身子微顫,整個人仿佛老了好幾歲。這一刻,父女相對無言。

    書房門外,葉向愚靜靜站著,他的右手正抬著,維持著準備敲門的姿勢,良久良久,卻始終沒有落下。

    仔細一看,他同樣眼眶通紅,面容卻越發沉靜。

    他的心,也一點點長出了鎧甲,覆住了最柔軟的地方。

    至此一刻,年少老成的葉向愚終於明白:一個人所有的堅韌冷硬,皆是因為心中有所柔軟。

    然後,他緩緩轉身,離開了書房這裡。

    這場父女之間的談話,除了在門外的葉向愚知道多少,就連陶氏也一無所知。

    當她聽到葉安世吩咐下人備酒水送去書房的時候,忍不住揪著心。

    書房是文雅之地,是讀書認字作畫的地方,怎麼能夠在那裡喝酒?

    相公為人慎獨自醒,最不喜歡的便是書房沾上酒氣。

    如今,相公為何要在書房做他自己最討厭的事?怕還是和綏兒的親事有關吧。

    雖然揪心,但陶氏還是準備了酒水菜餚,送去了書房,並且思慮了良久,最終沒有前去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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