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歹毒

2023-09-24 18:12:58 作者: 平白兄
    計媽媽為佩玉挑選的人,是長隆大街郝二掌柜的兒子郝冬生。

    郝二掌柜為太太打理著長隆大街的綢緞莊,為人忠厚老實,兒子冬生卻活絡機靈,雖然現在還是綢緞莊的一名夥計,但太太透露過年後會升他為小掌柜,打算重用他。

    郝家人丁簡單,郝冬生只有一個妹妹,已經定了親。郝二掌柜雖然為人隨從,卻攢下了不少錢財,再加上郝冬生的機靈,以後的郝家想必會越來越好。

    這樣的人家,對佩玉來說,不算委屈,甚至算好了。畢竟,成為掌柜娘子,是丫鬟們最好出路之一了。

    於是季媽媽去探了郝家的口風,郝二掌柜得知是姑娘身邊的丫鬟,又查探過佩玉辦事牢靠穩重,便滿意到不得了,直言道絕不會委屈了佩玉,請季媽媽放心,云云。

    蘭庭院內,松媽媽為朱氏奉上茶,在見到朱氏蹙眉後,便小意說道:「夫人,今兒老奴倒聽說了一件新鮮事。老奴說給夫人樂樂?」

    朱氏正在為京兆府搬遷至陽嘉大街的傳言而煩心,聞言便隨意道:「說來聽聽吧。」

    「是。聽說六姑娘打算將大丫鬟佩玉放出去呢,您說這好笑不?」松媽媽立刻回道。

    聽說是三房的事,朱氏便起了興趣,追問道:「綏姐兒不要身邊的大丫鬟了?這是何故?」

    綏姐兒已經及笄了,都可以商議親事了,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須知道,貼身丫鬟是很講究的,忠心能幹缺一不可,而忠心並不是憑空得來的,要在長久的相處中培養,是以權貴姑娘的貼身丫鬟,都是要自小培養。

    現在綏姐兒卻逆道而行,原因不外兩點。其一是丫鬟犯了錯,要驅離身邊;其二是真心為丫鬟著想,為其某一個好去處。

    那個名為「佩玉」的丫頭,到底是何種情況?

    「具體情況,老奴不清楚。但聽門房說,有個掌柜模樣的人來見過六姑娘的奶娘,許是六姑娘是想為丫鬟擇個好人家?」松媽媽斟酌著回答。

    朱氏嘴角提了提,目露嘲諷,對此不以為意。為身邊的丫鬟擇個好人家?既然都打算放出去了,這話怎麼能信?

    思量片刻,朱氏這樣吩咐道:「你且去探探,這個佩玉是個怎樣的人?」

    綏姐兒身邊的大丫鬟,倒是可以利用一番,用來發泄愁悶正好。三房出來的人,就沒有一個是好的!

    自從兒子摔斷了腿之後,朱氏便覺得事事不順,現在還遇到了陽嘉大街這樣的事。仔細想來,大房的不順就是從儀鸞衛事開始的,這都怪愚哥兒不能讓出儀鸞衛的名額。

    若是當初愚哥兒放棄入儀鸞衛,那麼鉦兒便不會出事,反而三房步步風光,這明顯是三房妨礙了大房的氣運!

    越是想,朱氏越是不忿,令松媽媽定要仔細查探,關於此婢女的事她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另外一邊,葉綏聽了季媽媽的稟告,覺得郝家和佩玉的確合適,便喚來了佩玉,與其說起了這件事,打算好好安置佩玉。

    她萬萬沒有想到,佩玉非但不領情,還差點害了她兄長!

    在說這個事情之前,葉綏就設想過佩玉的種種反應,卻沒有一種是眼前這種情況。

    只見佩玉抬起頭,水盈盈的大眼十分平靜,就像聽到尋常吩咐一樣,點頭應道:「姑娘,奴婢知道了。請姑娘准許奴婢考慮考慮,可以嗎?」

    葉綏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腦中浮現了這些年與佩玉的相處時光,一幕幕閃過,最後畫面定在了兄長的慘狀上。

    防患未然,佩玉這個隱患,她實在不能留下。

    於是,她放柔了聲音道:「佩玉,你好好想一想。我會送你風光出嫁,郝家很好,你不用擔心。」

    佩玉點了點頭:「姑娘,奴婢知道了,奴婢會考慮的。」

    葉綏心中湧起了怪異的感覺,佩玉太平靜了,平靜得過了頭,連半點掙扎都沒有。

    太奇怪了……

    就像知道葉綏的疑惑似的,佩玉臉上露出了苦笑,瞬間紅了眼睛:「姑娘,其實季媽媽兩天前就跟奴婢說過此事了。郝家是什麼樣的情況,奴婢很清楚,奴婢知道姑娘是為了奴婢好,奴婢知道的。」

    「你……」葉綏遲疑了片刻,話沒有問出來。

    你是真的這麼想嗎?沒有任何疑惑不滿,就這麼接受了這個事情?

    佩玉彎了彎腰道:「姑娘能為奴婢考慮,這是奴婢的福分,多謝姑娘了。」

    葉綏嘆了口氣,說道:「佩玉,你無須多想,這是我為你們作的安排。佩青也是一樣的,你們遲早都要嫁人,不會一直留在我身邊。」

    佩玉似乎將話聽進去了,眼神動了動,回道:「姑娘說的是,奴婢知道了。那麼奴婢就先退下了。」

    葉綏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更強了,想了想便沒有再說什麼,只點頭應允。

    於是,佩玉就這麼靜靜退了出去。

    葉綏看著她離去的身影,難以揮去心頭的警覺,眼神漸漸果斷起來。

    隨即,她便喚來了奶娘季媽媽,附耳吩咐了幾句。

    而此時,低著頭離開的佩玉,雙手緊緊握成了拳,指甲都掐進了掌心。

    她的眼神,就像淬了毒般,烏沉沉得嚇人。

    半響,她冷哼了一聲,伸手摸了摸袖間,咬了咬銀牙,烏沉沉的眼神閃過了一絲亮光。

    最後,她像下定了決心,眼中的烏沉和光亮都斂住了,眼中只剩下莫名其妙的興奮。

    是的,只要一想著即將去做的事情,她便覺得有說不出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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