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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05:32 作者: 骨生迷
    兩相作用之下,才讓不到四十歲的貴和長公主發了中風之症。當然好在發現的早,只是最輕度的,並不難醫治。

    醫女未嘗沒有診斷出來,只是她也不敢相信,這個年紀的貴和長公主會發這樣的病症,一時不能確定。

    這時候薛直和薛勤從外頭前後腳趕回來了,兩人在門口遇到,一起回的長風苑。

    兩人憂心忡忡,都是一路跑進來的,出了滿頭的汗也來不及擦,只問兩位太醫到底怎麼回事。

    太醫便又仔細地解釋了一番。

    「大嫂無事就好。」薛直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大口氣。

    薛勤則在一邊看著大夫開了方子,再讓侍衛阿廷照著方子去府里的藥房抓了藥。

    薛勉在旁邊已經止住了哭,守在貴和長公主的床邊不肯走。

    收拾妥當以後,薛直等人就去了外間說話。

    「大嫂到底怎麼了?怎麼會突然病的這麼嚴重?太醫說氣急攻心又是怎麼回事?還有阿勉的眼睛,怎麼成了這番模樣?」雖然他就是關心式的詢問,並沒有帶責問口氣。可他一連串的發問,卻問的鄭繡啞口無言。

    薛勤就站在一邊,他二叔問的也是他心裡關心的,只是身為晚輩,不好同鄭繡開口罷了。

    鄭繡還沒出聲,薛劭已經搶著跪下了,「爹,您怪我吧,都是我的錯。」

    鄭譽也跟著跪下了,道:「跟阿劭沒關係,是我在屋裡玩彈弓不小心傷了薛勉的眼睛……」

    薛劭又搶白道:「是我讓阿譽在屋裡玩的,也是我讓他朝著門口打的,我們沒想到薛勉會突然進屋。」

    薛直和薛勤這下就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薛直氣急了,揚手就要打薛劭,鄭譽才剛來第二天,身邊哪裡會隨身帶著彈弓,倒是薛劭,之前纏著他要了個玉制彈弓,留在身邊把玩了不少日子。

    他的手剛要落下去,薛勤攔著道:「二叔,眼下阿勉和母親都無事,您先別動氣,兩個弟弟都是無心之失。」

    「今天一個無心之失就能闖出這麼多禍來!誰知道這小子以後還能做出什麼來!」

    鄭譽膝行過去抱住薛直的一條大腿,「姐夫,你要打就打我吧,人是我打的,是我打的!」

    「阿譽躲開!」

    鄭譽哪裡肯鬆手,只是用力抱住了他的腿。

    薛直教訓薛劭還好,鄭譽到底是自己小舅子,這就為難了,他轉頭看向鄭繡。

    鄭繡也確實為難,兩個孩子確實闖了禍,尤其還是弟弟打的人,吃一頓打也是應該。可是讓她這麼眼睜睜看著兩個孩子在自己跟前挨打,她又說什麼都不忍心,當下就紅了眼眶。

    薛直一看她哭了,也不動手了,又坐了回去,沉聲道:「等大嫂醒了,再處置你們!」

    鄭繡讓兩個孩子也起來了,拿著帕子給他們擦了眼淚。

    貴和長公主給餵了藥,一直沒醒過來。劉醫正留了下來觀察病情,張太醫回宮復命,皇帝如今肯定還掛心著呢,他得回去回話。薛勤和薛勉也在病床前寸步不離地守著。

    鄭繡和薛直並兩個孩子就先回了浩夜堂。

    鄭繡也派人去通知了她爹,鄭仁下午就從外頭趕了過來。

    鄭繡知道她爹的脾氣,弟弟一頓打肯定跑不了,加上薛直的氣也沒消下去。她就借著煮茶的名義出來了,到外間站了站。

    果然沒多久,裡頭就傳來了兩個孩子的痛呼聲。他們最初還自然地叫上一兩聲,後頭就都憋著不喊了。

    「太太,您勸勸外家老爺和二爺吧。兩位少爺都不是有心的。」茗慧憂心道。

    鄭繡是越聽越心疼,她搖了搖頭,「他們都大了,應該承擔自己犯下的錯。」說著,她就快步去了小廚房,不忍心再聽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116

    鄭繡親自在灶台邊倒了熱水,沏了茶,在小廚房裡待了會兒,她才回到了主屋。

    鄭仁和薛直已經教訓完孩子,兩個孩子紅著眼睛跪在地上不說話。

    「爹,阿直,兩個孩子都不是有心的,你們也喝點茶,消消氣。」

    鄭仁黑著臉,接過了茶盞。

    他們當然知道孩子不是有心的,若是有心闖出這麼大的禍,自然不是一頓打就能揭過的。

    薛劭道:「等大嫂醒了,看她怎麼處置吧。」

    鄭繡看著他,欲言又止。

    貴和長公主那脾氣,肯定不會輕饒兩個孩子的,只希望到時候薛直能幫著求求情。不過眼下他也在生著氣,她也張不開這個口。

    當天晚上,鄭仁讓鄭譽留在了慶國公府,只交代鄭繡說,「若是貴和長公主醒了,要發落阿譽,你千萬不要攔著,他闖了禍,自該讓他長長記性。」

    鄭繡應下,親自送了鄭仁出門。

    貴和長公主一直昏睡到第二天才醒轉。

    屋子裡靜悄悄的,薛勤和薛勉受了一夜,天亮前才回屋去眯了會兒,秋蕊和老嬤嬤衣不解帶地守在床榻邊。

    她迷濛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下人來報說她的勉哥兒在浩夜堂受傷了……

    她張了張嘴,想喊人。

    然後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了,只能含糊地喊了『秋蕊』兩個字。

    秋蕊立刻掀開了床上的帷幔,喜極而泣道:「公主,您醒了?」然後下一刻,她就震驚得忘記了高興----貴和長公主竟然變得眼歪嘴斜。

    「勉、勉哥兒呢?」貴和長公主吃力地吐出了幾個字。

    秋蕊努力鎮定道:「三少爺沒事,一直在床邊守著您,不久前才回屋歇下。」

    「這、這就好。」貴和長公主說著便伸出了右手,讓秋蕊扶著自己坐起來。

    這一坐,她發現不對勁了,自己左半邊身子居然都是麻的。

    老嬤嬤也發現了不對勁,把床邊的帘子都用金鉤鉤了起來。

    這下屋內守著的眾人就都看清了貴和長公主的模樣,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貴和長公主又想張嘴說話,然後感覺嘴邊居然有涎水滴下。

    「我、我這是……怎麼了?」

    老嬤嬤已經紅了眼眶,用帕子給她擦了擦,道:「太醫說您生病了,所以眼下不大好,但是服藥之後,修養一段時間就會好轉了。」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貴和長公主何等尊貴,何時有過這番狼狽模樣。

    「秋、秋蕊,拿、拿鏡子來!」

    秋蕊忍住淚意,道:「您眼下生著病,臉色不太好瞧,還是先不要照鏡子了。」

    貴和長公主胸口劇烈地起伏,「拿、拿來!」

    秋蕊沒辦法,只好拿來了鏡子。

    貴和長公主屋裡用的是西洋鏡,人像照出來十分清晰。

    貴和長公主對著鏡子前一看,簡直不能相信鏡中人是自己。

    「拿走!」她的情緒越發激動,又大聲道:「都、都給我出去!」

    她情緒激動之下,口齒越發含糊不清,眾人也都是靠猜才猜對了意思,其餘人當下就垂著頭退了出去。

    秋蕊和老嬤嬤守在床頭,勸道:「公主,您別動怒,太醫說您這個病萬不可再動怒了。」

    老嬤嬤也道,「老奴這就讓太醫過來為您診治。」

    貴和長公主卻堅持道:「你們也……也出去!沒、沒有我的吩咐,誰、誰都不許進來!」

    「您別激動,奴婢這就走,這就走。」秋蕊說著便和老嬤嬤一起退了出去。

    兩人出了屋,再也忍不住眼淚,都小聲啜泣了起來。

    俄頃,秋蕊擦了擦眼淚,讓小丫鬟去請了醫女和劉醫正。劉醫正雖然還在慶國公府里,但他年紀老邁,守了一夜已力有不逮地睡下了。

    醫女沒多會兒就趕了過來,劉醫正也很快從床上起了身,後腳就過來了。

    同時,貴和長公主閉著眼躺在床上,秋蕊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沒敢進內室,只是站在外頭道:「公主,劉醫正和醫女到了,您看,能不能讓他們先為您診治?」

    良久,才傳來貴和長公主的聲音道:「讓、讓他們進來吧。」

    劉醫正和醫女這才進了去,兩人看到貴和長公主的模樣也是一驚,但並不敢表現出什麼,斂眉低頭為她掙診了脈。

    好在貴和長公主如今模樣看著嚇人,但脈相已經趨於平和,兩人都是鬆了一口氣,如實將情況稟報給貴和長公主聽了。

    貴和長公主問:「那、那我這番模樣……何時、何時能恢復?」

    劉醫正道:「公主尚且年輕,修養幾個月應該就能恢復原貌。」

    貴和長公主又問他:「你、你可確定?」

    病情這上頭,誰也說不出個准。人體玄妙的地方多了去了,誰也不敢說研究透徹了。劉醫正也不敢打包票,只道:「您只管好生修養,其他的自然不用擔心。」

    貴和長公主也不欲多說話了,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了出去。

    劉醫正出去後,叮囑了醫女幾句,讓她抓藥煎藥去了。他自己則要回宮報信,前一夜宮裡來了人,說是皇帝聽到貴和長公主病倒的消息十分掛心,讓劉醫正等貴和長公主醒了,情況穩定了,立刻回聖前回報。

    貴和長公主醒轉的消息不脛而走,薛勤和薛勉最先得到消息,貴和長公主卻不願見他們,讓人把他們攔在了門外。

    薛勉是個急脾氣,當下就在外頭嚷了起來:「娘,娘,我是阿勉啊,你為什麼不肯見我!」

    秋蕊忙道:「三少爺,您安靜些,公主現在的病情需要靜養,您萬萬不可這樣喧譁的。」

    薛勉又可憐兮兮地去拉他大哥的手,「大哥,你快想想辦法,我想見見娘。」

    薛勤又何嘗不想見貴和長公主呢,只是他已經不是任事不懂的孩子了,隱隱明白過來他母親或許有難言之隱,便低聲問秋蕊道:「母親醒來後,身上是不是有什麼不好?」

    他和薛勉都不是外人,秋蕊便壓低了聲音,如實道:「公主醒來後,面容略有些改變,但太醫說調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過來。所以眼下,公主也不讓我們近身伺候。」

    薛勤就明白過來了,他母親是帝國最尊貴的女子,何其尊貴驕傲,自然不願讓人看到自己的窘態。

    他點了點頭,「那母親就勞你們都看顧了,若是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就通知我。」

    秋蕊自然應下。

    薛勤擔心薛勉在外頭吵鬧,影響貴和長公主的休息,便帶著他去了前院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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