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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05:32 作者: 骨生迷
薛直精神也不大好,和貴和長公主說了幾句話,便又閉上了眼。貴和長公主也沒有多留,又吩咐了浩夜堂的下人都打起精神好生服侍,便回了長風苑。
鄭繡和薛劭這才能近前。兩人都不知道薛直在外頭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他傷在何處,一時也不敢查看。
屋裡一直擠著這麼多人也不是事兒,鄭繡就讓侍衛都先回去了。其中帶頭的玄衣侍衛道:「太太,這是二爺的傷藥,是御醫那邊開出來的方子,瓶子裡的外敷,其他的藥材用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服下。等吃完了,太子那邊自然會再讓人送來。」
鄭繡點頭記下,讓茗慧把藥收了起來。
「這位侍衛大哥,二爺這是傷到了哪裡?」
那玄衣侍衛忙道不敢,「太太喚我阿平便是,不敢擔太太一聲『大哥』。二爺是胸口中了一劍,如今已無大礙,只是當時傷勢十分兇險,又留了許多血,需要好生靜養。」說完,阿平朝著她一抱拳,就帶著其他人出了浩夜堂,回了前院。
人都散去後,鄭繡讓茗慧去了小廚房煎藥。她和薛劭則繼續守在床前。
胸口中了一劍。這話聽著確實輕巧,可鄭繡和薛劭都是心驚不已,胸口包紮的位置在左胸,若是再往心房偏上一點……
他們都不敢往下想。
薛直一直睡得很是昏沉,他們受了一會兒,鄭繡就去了小廚房,想著準備一些補血益氣的飯食給他用。
小廚房裡的食材有限,鄭繡一時也沒想到要做什麼。
白朮跟著她一道過去的,猜到了她的心思,便道:「二爺眼下怕是也沒什麼胃口,太太不如做一個補血的四紅粥,又好下口,又能給二爺養養氣血。」
這補血四紅粥,鄭繡卻是沒有聽過的,便問她怎麼做。
白朮有條不紊地道:「補血四紅粥就是用帶皮花生,紅豆,紫米或者黑米,紅棗,紅糖熬在一起。說來不怕太太笑話,本是女兒家來葵水時吃的。」
鄭繡點頭笑道:「聽著確實不錯,也簡單,這幾樣東西咱們小廚房都有吧?」
白朮道:「都是平時備著的。」說著就把幾樣食材都翻找了出來。
熬粥的工序也簡單,鄭繡就跟著白朮一起挑了飽滿的花生紅豆,再把其他東西一起下了鍋,端到早上熬了起來。
剛忙好,薛劭小跑著到了小廚房,「娘,爹醒了,正找你呢!」
「誒,就來。」鄭繡擦了擦手。
白朮道:「太太快去吧,奴婢在這裡看著火。」
鄭繡便快步出了小廚房,跟著薛劭回了屋裡。
薛直已經被扶著半坐起來,靠在迎枕上,見她來了,臉上便帶著止不住的笑意。
鄭繡見了便道:「你躺著就是,還坐起來做什麼?」
薛直笑道:「躺的夠久了,身子骨都快躺鬆了。」
聽他說話聲音有些乾澀,鄭繡又去桌邊到了水遞給他喝。
薛直沒伸手,就著他的手喝了好幾口。
鄭繡拿帕子給他擦了擦嘴角,「還要麼?」
薛直搖頭道:「不喝了。你也別忙了,坐著好好和我說會兒話。」
鄭繡放了茶杯,重新在床沿上坐了下來,頗有些埋怨道:「你現在知道和我們說話了?你從家裡一走就是兩三個月,一點兒音訊也無,就不知道我們都快擔心壞了?」
「一點兒音訊也無?」薛直挑眉。這兩三個月里他先是回了慶國公府,後來又跟著太子難巡,確實忙的脫不開身,可他確實寫了兩封信給鄭繡的。一封是他臨走前,怕她不肯帶薛直上京特地寫到鄭家的。另一封是在江南時,怕鄭繡擔心,同家書一起送回慶國公府的。
說送回鎮上的信件被人截下還有可能,可送回慶國公府的家書是萬萬不可能丟失的。不過心思一轉,他也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他歉意地笑了笑,「是我忙昏了頭,阿繡不要生我的氣。不然你打我兩下出出氣?」
他眼下傷成這樣,鄭繡怎麼可能下得去手,便只得嘆息道:「你啊,平安回來就好。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可真不知道怎麼同阿劭過下去了。」一方面是擔心他的安危,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慶國公府像是一個金絲雀籠,讓她只覺得過的越來越壓抑了。
薛直略為自責地看著她,「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鄭繡又問起他這傷從何處來的。
薛直卻不想細說,只言簡意賅地道:「我和太子殿下到了江南後,確實發現有許多棘手之處,但太子殿下足智多謀,身邊又有我們眾人護著,慢慢地倒也查出許多東西來。十天前我們就啟程回京了,只是半路上出了些岔子,遇到了刺客,我不小心挨了一劍。刺客全都被拿下了,太子先讓人送我回京養傷,他還在審問刺客,大概再有幾日也該回京了。」
鄭繡側耳靜靜聽完他說了一段,他雖然說得儘可能的平淡,但太子那樣的身份都能遭遇刺客,那其中的兇險就可想而知了。
薛直說完,見鄭繡的臉色越發凝重,便忽然蹙眉『哎呦』了一聲。
鄭繡忙問怎麼了。
薛直繼續蹙著眉道:「躺太久了,餓的胃疼。想吃你做的飯了。」
鄭繡斜他一眼,啐了他一句『貧嘴』。不過還是站起身去了小廚房,看粥熬得怎麼樣了。
鄭繡走開後,薛直把薛劭招到身邊。
薛劭怕自己毛手毛腳碰到他爹的傷口,還特地坐了遠些。
薛直有些好笑道:「你爹又不是紙紮的身子,就不痛不癢地挨了一下。」然後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一大片白繃帶,「這御醫包的傷口確實嚇人了些。」
薛劭也被逗笑了,一張小臉總算不儘是凝重的神情了。
「這段時間你和你娘過的怎麼樣?還習慣嗎?」
薛劭點點頭,「還行。就是娘這幾天老是睡不大好,天不亮就起來去祖母那兒念佛經了。」
「你祖母……」薛直欲言又止,頓了頓才繼續問,「你祖母沒同你說什麼吧?」
薛劭抿了抿唇,想到了第一回見他祖母時,祖母說的那些話。
「祖母說,我同我娘長的很像……」
薛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薛劭很快就自己調整好了,輕快地笑道:「我倒覺得我長像爹一些呢。」
薛直就也跟著笑,「可不是,你這小子跟我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
薛劭就打開了話匣子,說起這些日子在慶國公府發生的事,順便還在他爹面前告了薛勉一狀。
鄭繡端著粥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薛劭在眉飛色舞、連說帶比劃地同他爹說:「他還帶了那麼一條大狗過來,想嚇唬我們呢,可是我們有激雷在啊,激雷一撲過去,他就嚇得跳到了一邊……」
這一聽就是在說薛勉了。
那個熊孩子自從被薛勤教訓了一頓後,就沒往浩夜堂來了。只是偶爾薛劭去外頭園子裡玩耍的時候,兩人還能碰上。薛勉見了他就沒個好臉,說些有的沒的刺他,薛劭確實煩了他,一句話都不想同他說。見到他就避開了。也就幸好沒再鬧出什麼事兒。
薛直也認認真真地聽他說著,時不時點點頭,而後道:「爹回來了,阿勉就不敢欺負你了。他要再欺負你,爹就幫你揍他!」
鄭繡好笑道:「他們孩子鬧著玩呢,你瞎湊什麼熱鬧。」
薛直也是說著玩的,薛勉雖然頑劣,但到底是他大哥的孩子,他也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下手。
鄭繡把湯盅放在桌上,另拿了一隻白瓷碗盛了一碗出來,端到了床前。
「快趁熱喝了。」
粥里放了紅糖,一聞就是一股甜膩膩的味兒。
薛直不愛吃甜食,不由就蹙起了眉頭。
鄭繡跟他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也知道一些他的口味,「快吃快吃,就當藥吃了。」
薛直苦著臉道:「這可比藥難吃多了。除非……你餵我吃。」
鄭繡又啐了他一口,臉上不禁泛起紅暈,「孩子還在,你說什麼呢?!」
薛直就看了薛劭一眼,薛劭心領神會地雙手一捂眼睛,「啊!我什麼都看不到!」
鄭繡便只好紅著臉坐到他身邊,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餵給他。
薛直的眼睛跟粘在她臉上似的挪不開,她餵一勺,他便吃一口。
好不容易餵完了一碗,鄭繡的臉被他看的都紅的能滴出血來了。她有些慌亂地站起身,捧著空碗道:「不吃了吧?我拿回小廚房去。」說著,也不等薛直回答,逕自端了湯盅和空碗走開了。
薛直心情大好,連傷口都不覺得疼了。
薛劭已經從眼睛前拿下了手,就看到他爹一臉痴痴的笑。
這笑容他真的是不知道見過多少回了。
唉,又來了……
鄭繡端著東西出了內室,茗慧和粉葛都守在外間,見了便忙道:「太太讓奴婢們來吧。」
鄭繡只覺得自己心跳快得像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似的,一邊快步往外去一邊道:「我自己來就成,你們在這兒守著二爺。」
兩個丫鬟便不再多說什麼。
鄭繡快步走到了小廚房,白朮接了湯盅和空碗。
白朮在一邊看她臉頰通紅,不禁擔心地問:「太太這臉怎麼這樣紅,可是身體不舒服?可需奴婢去請大夫?」
鄭繡忙道:「不用。就是屋裡熱了些,我、我洗把冷水臉就好了。」
白朮心道奇怪,這快十二月的天,屋裡就算燃了炭盆,又怎麼可能會這樣熱呢?
☆、第八十一章
薛直帶傷回來後,除了精神差了些,比平時倒也沒什麼差別。
浩夜堂的伙食也比之前好了,從四菜一湯的標配直升到了八菜一湯。且伙食的精細程度尤甚從前。
而且貴陽長公主那邊也送了人過來,說是補上浩夜堂人手的空缺。
鄭繡直接把粉葛和白朮提了一提,都提成了一等丫鬟。
貴和長公主那邊送來了五個丫鬟,鄭繡挑了其中最年長的,叫瑞珠的提成一等,其他四個就做二等丫鬟。
瑞珠等人都是家生子,雖然沒在主子跟前服侍過,卻也算是慶國公府的老人了。
浩夜堂一時就熱鬧起來,好在新來的下人同時也給了那些漫不經心的老人一些警醒,院子裡倒是比之前還顯得井井有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