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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05:32 作者: 骨生迷
    說著便先收回了左腳,然後扒著馬的鬃毛往下夠腳蹬子,夠著了,便蹦了下來……誰知道一隻腳剛落地,另一角卻在腳蹬子裡絆了一下,整個人往前一撲,摔了個狗啃泥。

    薛勤趕緊從馬的另一邊下來,上前把薛劭的一隻腳從腳蹬子裡放了開來,「沒事吧?阿劭。」換成自家弟弟,摔了這樣一跤,早就哇哇大哭了。自己也少不得被母親一頓說。

    卻看薛劭自己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笑嘻嘻地道:「沒事,大哥,是我自己不注意了。」

    薛勤又看向鄭繡,鄭繡見薛劭無事,蹙著的眉頭也已經放開了,埋怨薛劭道:「你這孩子做事就是灌不經心的,把你大哥和我都嚇了一跳。」

    薛劭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

    薛勤道:「二嬸快別說他了,是我馬虎了,才讓阿劭摔了一跤。」

    「這有什麼,這孩子皮實得很呢,膽子也大。」鄭繡笑著覷了薛劭一眼,「你是不知道,他還跟蹤過一群搶了他銀錢的乞丐流氓呢。」

    薛勤把薛劭抱上馬車,自己也索性坐在了車轅上。

    「乞丐流氓?阿劭還做過這樣的事?」薛勤一聽便來了興趣。

    鄭繡便把自己剛遇到薛劭的事同他慢慢說了。

    薛勤聽完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知道二叔這些年在外頭過的並不好,但沒想到薛劭小小年紀,也經歷了那些事兒。想他這個年紀了,若是身邊每個人,就給他那麼一點銀兩,他都不知道怎麼在外頭過活。

    薛劭不好意思地拉了拉鄭繡的衣袖,「好啦,別說了。」大哥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看得他都臉紅了。

    鄭繡便攬過他,幫他把頭髮重新梳好。

    薛勤顯然對薛直和薛劭的過去十分關心,鄭繡便撿了一些家裡日常發生的趣事兒說給他聽。

    說到有趣處,鄭繡和薛劭都眉眼彎彎,還會十分默契地相視一笑。薛勤也聽的高興,將一些家裡弟弟頑皮惹出來的一些趣事兒。

    從他的口中,鄭繡第一次對請國公府有了直面的認識。薛勤被作為慶國公世子重點培養,平時多半是在前院讀書寫字,練習拳腳,薛勉則養在貴和長公主膝下,是個頑皮愛鬧的孩子。貴和長公主既當爹又當媽,是個頗為嚴肅的家長。

    就這樣時不時地聊幾句家常,在去京城的路上,鄭繡也算是對請國公府有了初步的了解。

    去京城的最後一段路,是要坐船的。一群人從陸地上了船。

    鄭繡會游泳,倒是不怎麼暈船。薛劭長那麼大第一回坐船,最初的興奮過後便開始了暈船。

    還在薛勤準備的船不小,船艙里也並不逼仄悶氣。

    薛劭吐過幾回以後,就蔫在了床上。

    鄭繡幾乎每天都在船艙里照顧她,偶爾才去甲板上透透氣。

    船上也不能生火做飯,除了偶爾靠岸採買一些食物,便是以乾糧為主。薛勤從慶國公府帶來的乾糧已經算是十分精細,只是連著吃了好幾天,誰都沒好胃口。

    好在鄭繡從家裡帶了一些自己做的豬肉乾,從前是她是怕她爹餓,給她爹帶到書院去吃的。眼下看著要出遠門,便帶了一些出來。

    豬肉乾都是麻辣口味的,鮮辣慡口,就著吃起來,乾糧也就好入口了。

    薛劭就是靠著吃這個,才能勉強吃點東西下肚子。

    鄭繡後來又給薛勤送去了一些。

    平時這樣的東西,薛勤未必會看在眼裡。只是他薛家的人都不善水,容易暈船,他也正是沒胃口的時候,對著鄭繡給的豬肉乾難得有了好胃口,中途靠岸的是還讓下人去下了幾碗面來,吃著肉乾連吃了兩碗。

    坐了十多天的船,京城終於近在眼前。

    臨上岸前,鄭繡向薛勤打聽慶國公府可有什麼禁忌,跟長輩相處可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之處。

    兩人這一路相處下來,也算是能說得上話了,她大大方方地問了。

    薛勤想了想,便道:「家裡人口簡單,祖母向來不出佛堂,二嬸帶著阿劭去佛堂前給她磕個頭就好。至於母親……她不喜歡人多最多舌,顯得聒噪,家裡除了阿勉,沒人敢在她跟前鬧她。其他的,就都是些下人了,有一些是祖上幾代都留在國公府里的,這些人說是奴才,但已經不大做事,不過是待在府里頤養天年。二嬸稍微注意一些就好。」

    薛勤說他祖母和母親都不過是一句話帶過,說那些家生子卻詳細說了,足以看出那些下人有多難纏了。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鄭繡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

    ☆、第七十二章

    船靠岸的時候,慶國公府的人已經等在碼頭。

    周圍還有卸貨接人的人家,不過都被隔在了一旁。

    馬車只有一輛,是給鄭繡和薛劭坐的。

    這馬車比鄭繡在鎮上見過的,上回貴和長公主乘坐的還要奢華些,寶石藍的頂蓋,紅木的車身,也比普通馬車也要高一些。

    慶國公府派了兩隊侍衛和若干下人丫鬟來,其中一個著琥珀色園林綢衫、留著兩撇鬍子中年人走在最前頭。鄭繡便猜著這應該是慶國公府管家之類的人物。

    果然上岸後,薛勤就給鄭繡介紹道:「這是府里的大管家袁叔,早年跟著祖父的。」

    袁大管家便不卑不亢地給鄭繡見了個禮,「見過二太太。」

    鄭繡側身一避,道:「袁叔客氣了。」

    見了禮,便有丫鬟放了腳蹬,扶著鄭繡和薛劭上了馬車。馬車裡墊了繡金線的軟墊,還放了團花的迎枕,小几上擱著金猊香爐。

    薛劭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排場,進了馬車便拉著鄭繡小聲道:「他們穿的衣服比咱們的都好。咱們是不是要丟人了?」

    鄭繡和薛劭穿的都還是在家時的衣裳,都是普通的料子,慶國公府來接人都是體面的下人,相比之下,他們的確是顯得寒磣了些。

    鄭繡搖頭道:「你爹回來時穿的是和我們一樣的衣裳,咱們在外就是普通百姓,沒有什麼可丟人的。」

    薛劭點了點頭,卻還是覺得不大自在。換成平時,他早就好奇地扒著車窗,看一看這傳說中繁華的京城了。眼下卻只是安安穩穩地坐在原處。

    鄭繡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遇到這種場面,想到一會兒就要進慶國公府,心裡也是緊張的很。

    馬車轆轆,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到達了慶國公府。

    薛勤等鄭繡和薛劭下了馬車,引著他們往裡去。

    府上服侍的人有條不紊地在府內穿行,見著他們,便避讓到一邊。

    鄭繡也是第一次在電視以外的地方見過這樣的建築,稱得上是雕欄畫棟,金碧輝煌,薛劭也是十分緊張,刻意地目不斜視。

    繞過影壁,穿過迴廊,走過甬道,總算到了貴和長公主所在的長風苑。

    薛勤一邊帶著他們往裡去,一邊道:「母親以前都是住在旁邊的公主府的,只是眼下家裡大小事務都需要她打理,便挪到了長風苑來,也方便照顧父親。」

    鄭繡點點頭,拉著薛劭跟上。

    大丫鬟秋蕊早就得了信兒守在院門口,見了他們,便笑著上前行禮:「世子爺和二太太、二公子路上辛苦了,公主在裡頭等著你們呢。」

    薛勤也笑了笑,「勞煩秋蕊姐姐等候了。」

    秋蕊二十多歲模樣,鵝蛋臉,桃花眼,笑起來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她是貴和長公主的奶娘所生,貴和長公主出嫁時帶了宮裡的幾個大宮女出來,也把她調到了自己身邊服侍。到如今,那幾個大宮女都被閒置了,秋蕊成了貴和長公主身邊的最得力的丫鬟。

    秋蕊笑道:「世子爺說的哪裡話,本就是奴婢應盡的本分。」說著就引著他們進院裡。

    長風苑地處開闊,院子裡栽花種樹,假山林立,別有一番景色。

    廊下站著若干灑掃看門的粗使丫鬟和婆子,隔著遠遠地就給他們行禮。

    貴和長公主正歪在屋裡臨窗的炕上,做的只是普通家常打扮,頭上隨意挽了個髮髻,簪了根青翠欲滴的祖母綠簪子,手裡拿著一卷書隨意翻看。

    薛勤帶著鄭繡和薛劭進了屋,她眼皮抬了抬,淡淡地說了句:「回來了啊。」

    薛勤對長公主行禮,道:「勞母親掛懷,兒子把二嬸和阿劭帶回來了。」

    鄭繡便也和薛劭上前行禮。

    「見過大嫂。」

    「見過伯母。」

    貴和長公主神色依舊淡淡的,「恩,知道了,我這兩日有些乏,就不招待你們了。阿勤,帶他們回浩夜堂休整一二,一會兒去給你祖母磕頭。」

    說罷就又拿起了書,不欲再多說話的模樣。

    薛勤便帶著鄭繡和薛劭退了出去。

    出了長風苑,薛勤帶著歉意道:「二嬸別介意,母親這幾日為了二叔的事多有傷神,身子也不大好,所以才這樣……」

    鄭繡點點頭,道:「我知道的,世子爺不必多解釋。」

    她理解貴和長公主神色的疲憊是因為連日對薛直的操心,但這疏懶的態度,卻多半是因為並不喜歡自己和薛劭。

    薛勤一路把他們送到了浩夜堂。浩夜堂相比長風苑就小了不少,就像一個普通富庶人家的院子,清幽雅致。

    薛勤道:「這是二叔在後院住的院子,二嬸帶著阿劭就現在這裡住下。」然後就把浩夜堂服侍的下人都叫到了跟前,讓他們認人。

    浩夜堂里一共有丫鬟若干,其中一等丫鬟只有一個,叫茗慧。另有兩個二等丫鬟,幾個小丫鬟。灑掃和看門的婆子四五個。人口倒還算簡單。

    「二叔不在家的這些年,原本服侍他的丫鬟嫁了幾個,人手還沒有補全。等稍後二嬸安頓下來,母親那邊會再加人手過來。二嬸若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就讓茗慧去和母親或者和我說一聲。」

    鄭繡就點頭道:「我省得的,人手這邊我向來也沒人服侍慣得,並不礙什麼。」

    薛勤離家一個多月,還要去前院看看,同鄭繡說好中午前帶她去見他祖母,便回前院去了。

    鄭繡和薛劭的包袱在他們進慶國公府時,去接人的丫鬟便已經送了過來,此時正擺在桌上。

    茗慧讓二等丫鬟粉葛上了茶,道:「太太和二公子的東西都在這裡,奴婢不知道太太的習慣,就沒敢動。」

    鄭繡點了點頭,一手拿過包袱,一手牽著薛劭在屋裡參觀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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