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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05:32 作者: 骨生迷
鄭榮卻十分高興,一蹦一跳地跑到朱氏身邊,「娘,你回來啦!」
鄭榮年紀小,還是十分依賴朱氏的,若不是鄭纖換了個芯子,能將他哄好了,朱氏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他早就鬧翻天了。
朱氏也是想他的緊,當下就攬著她問:「娘不在家裡的時候,阿榮乖不乖呀?有沒有頑皮?」
鄭榮搖頭道:「沒有!阿榮很乖的,每天都乖乖地上學堂,回來還有做功課。不信的話,你問姐姐。」
朱氏也已經察覺到了鄭纖今日不同往日,人變得沉穩了許多不說,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她居然自己就能操持家務,料理鄭全和鄭榮。本來她還以為自己不在的時候,家裡早就亂成一鍋粥了呢。
鄭纖已經把朝食擺上了桌,招呼鄭榮道:「快吃吧,吃完姐姐送你上學堂。」
鄭榮應了一聲,從他娘的懷裡掙脫出來,跑去桌邊喝稀飯了。
一家人用過朝食,鄭全一聲不吭地回了屋,朱氏也跟了過去。
鄭纖把碗筷收拾到灶上,牽著鄭榮出了門。
送鄭榮去了學堂後,她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鄭家。
鄭繡那頭也送了家人出門,錢嬸子在灶上洗碗筷,她就負責擦擦桌子。
鄭纖就笑盈盈地來了,看到鄭繡在忙,便擼了袖子拿了抹布一起幫她擦起了桌子。
鄭繡忙道:「我來就行,眼看著就收拾完了。」
鄭纖道:「我給大姐姐打個下手,收拾完了我有話同你說。」
兩人擦了兩遍桌子,鄭繡便放下抹布,問她要說什麼。
鄭纖自然是把朱氏回家的事同她說了,「娘今天早上自個兒回來了,算算日子她回去也一個月了,想來在那兒日子不好過,今早爹見了也沒說什麼,倒是阿榮高興壞了。」
「那二嬸她……」
「看著老實多了,」鄭纖露齒一笑,「她回來的時候我還在灶上忙活,她也沒說什麼。」
鄭繡點點頭,朱氏能老實一些自然是好事,家和萬事興嘛。
鄭纖又道:「想著爺爺和伯父都應該知道,我就過來說一聲。」
鄭繡頗為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堂妹遭了一次難,人倒是成長不少,做事越發有交代了。再看她說話做事,也不似從前那嬌小姐模樣了,慡利的樣子叫人看著就喜歡。
姐妹倆聊了會兒,鄭纖便去了鄭老頭鄭老太屋裡說話。坐了快半個時辰,才從鄭家離開。
自此之後,鄭纖就經常來鄭家坐坐,說說話,有時候幫著鄭繡打打下手。從她口中,鄭家人也都了解了她家裡的大小事項,朱氏果然老實了,鄭全不管事兒,家裡的大小事務便都是鄭纖說了算。
日子一晃就到了快十月,天漸漸地冷了下來。
鄭譽和薛劭都長高了許多,往年的衣服穿著就縮手縮腳的了。
鄭繡給兩人裁了新衣裳,鄭譽高高興興地穿上了,薛劭卻看著自己的舊衣裳,戀戀不捨的。他的衣服都是他爹給弄的,外頭的獸皮還都是他爹打回來……看到這衣服,他就想到他爹。
鄭繡察覺到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薛直這一走已經便是一個月,連一封信都沒有寫回來。薛劭每回問她的時候,她還能安慰孩子說他爹剛回到京城,一定很忙,所以才沒工夫寫信。只是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了。就算再忙,連寫個隻言片語讓人送回來的功夫的都沒有麼。
薛直說一到兩個月便回來的,如今時間過半,他卻杳無音信,她也擔心起來,不知道薛直在京城是否真的遇到什麼棘手的問題。
十月底,天氣一日冷過一日。
慶國公府的馬車終於又來到了鄭家。
恰好那天是兩個孩子的休沐日,正在院子裡和激雷玩耍。
見到家門口停了大馬車,兩個孩子歡呼一聲,都以為是薛直回來了,爭前恐後地跑到了門口。
沒想到,為首帶隊騎在馬上的不是薛直,卻是薛勤。
鄭繡正在井邊洗衣服,也擦了手跟過去,看到是薛勤,臉上也不禁也帶出了失落的神情。
薛勤下了馬來,朝著鄭繡拱了拱手,彬彬有禮地喊了她一聲『二嬸』。
鄭繡忙把他請進屋裡。
薛勤轉頭吩咐了侍衛和僕從在外頭等著,一個人進了鄭家。
鄭繡給他倒了茶,「快坐下說話,趕了一路累著了吧。」人家既然喊了她二嬸,她自然也要招待一番。
薛勤風塵僕僕,也確實累著了,也不客氣,坐下猛灌下一杯茶,然後才開口道:「二叔出門公幹了,不放心家裡,讓我來接二嬸同阿劭回去。」
鄭繡心頭一跳,薛勤說的看似輕鬆,但薛直不是做事沒有交代的人,若只是普通的公幹,怎麼會一句交代也無。再說他去之前,他也肯定會親自回來一趟,說明情況,沒道理只讓薛勤來。
這是鄭繡第一次看到薛直的字跡,字如其人,蒼勁有力。
信上寥寥數語,說他這次公幹是事出從權,去的匆忙,因而讓鄭繡先帶著薛劭回京城去。其他的,等他回來後在做安排。
鄭繡很快就看完了信。
薛勤到底是半大少年,一時也摸不准她肯不肯跟自己走,等她看完信,才道:「二嬸這回該相信我了吧。」
鄭繡將信件收好,略一沉吟,抬起頭直視著薛勤眼睛問道:「他此去,是不是凶多吉少?」
☆、第六十九章069
「二嬸何出此言啊?」
鄭繡仔細揣度著薛直信里的意思,事出從權,說明這麼匆忙的安排並非他的本意,而且若是要出門公幹一段時間,也完全可以先寫了信過來,說明情況,等他忙完了再過來接人……眼下他讓薛勤過來,很有可能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回來,甚至他面對的危險很有可能禍及妻兒,他才放心不下她和薛劭,讓薛勤來接他們。
她小心觀察著薛勤的臉色。
儘管薛勤隱藏的很好,但他到底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神色仍有些不自在。
鄭繡轉身趕走了扒在門口聽他們說話的鄭譽和薛劭,繼續道:「你不同我說實話,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薛勤不禁嘆息一聲,沒想到這沒想出過的二嬸也這麼難辦。他二叔真是給了他一件棘手的差事。他沉吟片刻,才道:「皇帝舅舅讓二叔跟著太子去江南沿海一代徹查鹽稅之事了,聖旨下的突然,二叔只來得及對那裡稍作了解,便跟著太子去了……」
又是鹽稅。鄭繡不懂其中的關竅在,只能又問:「十分兇險?」
薛勤點點頭,「沿海一代販賣私鹽屢禁不止,當地世家盤根錯覺,不少官員亦牽連其中。」不然皇帝也不會讓太子親自前去,還派了薛直為他保駕護航。
鄭繡雖仍不太懂,卻也明白薛直要去面對的,是當地一整個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網。
薛勤已經漏了口風,便索性繼續說道:「這事兒京城裡的沒人願意沾手的。可二叔當年在五軍都督府是領了時差的,當年他掛冠而去,本就是大罪。此番回京,太后便拿當年那件事當了筏子,母親從中斡旋許久,才有了這樣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鄭繡不禁轉過頭去,看著院子裡和鄭譽擠在一起說話,時不時往堂屋偷看幾眼的薛劭。
薛直離京那些年,京城局勢連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如今他遠在江南,薛劭一個孩子,又怎麼面對那樣的波詭雲譎呢?況且上回從貴和長公主的反應來看,她對薛劭這孩子也是漠不關心的。只是把他送回去的話,他能在慶國公府的庇護下平安長大嘛?
鄭繡自然不放心讓薛劭一個人過去,可是要讓她離開家人,遠去京城,心裡一時也是拿不定主意。
「二嬸?」薛勤看她兀自出神,便喊了她一聲。
鄭繡回過神來,道:「我要想想,你……你不急在一時吧?」
薛勤當然是想著越快把他們接過去越好,可想到他二叔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他一定要把鄭繡當成自家長輩,便道:「我先安頓在鎮上客棧,二嬸要是想好了,便讓人來通知一聲。我會在門口留下侍衛。」
鄭繡點點頭,因思緒翻飛,便沒有多留薛勤。
薛勤說完了事,便帶著人走了。他們一隊人消失在鄭家門口後,兩個孩子便跑回了堂屋。
鄭譽拉著他姐姐問:「姐夫呢?他怎麼自己不回來?那個大哥哥不是說姐夫是出門公幹了嗎?姐姐為什麼要說姐夫凶多吉少?」
連珠炮似的一串發問,問的鄭繡腦殼都發疼了。不過她也知道弟弟問的這些,同樣也是薛劭心中的疑惑,便耐著性子道:「你姐夫確實忙著公幹去了,所以讓那個大哥哥來接人。姐姐是擔心他出遠門,所以才那麼問的。不過大哥哥說了,跟著去的有好些人呢,你姐夫不會有事的。」
鄭譽便吁出一口氣,用肩膀撞了薛劭一下,「聽到了吧,你爹不會有事的。」
薛劭點點頭,又問起鄭繡說:「那大哥哥是要帶我回京城了嗎?」
鄭繡點點頭,他便又問:「那……那你跟我一起去嗎?」
鄭繡還沒想好,不知道怎麼回答。
鄭譽就扭股糖似的蹭到他姐姐身邊,撒嬌道:「姐姐,姐姐,你去嘛。」
「恩?」鄭繡不禁奇怪,弟弟怎麼會這麼期待自己離開。
鄭譽又嘿嘿笑了兩聲,「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京城呢。聽馮源說京城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咱們鎮上沒有的。姐姐帶我去見識見識嘛……」
合著他壓根沒想過會跟鄭繡分開,以為鄭繡要是去京城,一定也會把他帶去的。
鄭繡不禁苦笑一下,揉了揉他的發頂,「傻孩子。」
鄭譽見她還不肯答應,又開始一聲聲地求她:「姐姐,好姐姐,你去嘛……」
鄭繡頭疼道:「等爹回來了再說吧,我要同他商量商量呢。」
鄭譽便只好作罷。
晚上,鄭仁從書院回來了。一到家門口就看到兩個守在門口的侍衛。
「家裡今天來客人了?」他回來了便直接問鄭繡道。
鄭繡點點頭,「爹先用夕食吧,吃完飯咱們再說。」她怕現在說了,他爹連吃晚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鄭仁已經預感到了是不好的事,也沒多什麼,還跟往常一樣用了飯。
飯後,鄭繡只把碗筷收拾到灶上,便跟著他爹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