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2023-09-24 18:05:32 作者: 骨生迷
薛直說完就跨進了院子,走到她身前,「大姑娘把被子給我吧,我來幫你晾。」
鄭繡垂著眼睛點了點頭,將被子遞給了他。兩人離得近了,依稀還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薛直個子高,手一抬就把被子晾了上去。
「可還有其他被子?我一起幫著晾了吧。」
鄭繡也不跟他客氣了,從屋裡抱了幾床被子出來,都由他晾好了。
薛直晾完被子,又問:「家裡可還有什麼活計?」
鄭繡搖頭,「沒什麼了。」
薛直又道:「大姑娘搬家期間,有事只管吩咐。」
兩人說著話,朱氏就來了。
朱氏在門口站了站,見院子裡站著個身形挺拔雄偉的男子,她不由一愣,然後一邊往裡走一邊道:「繡丫頭在家啊,我在門口看著院子裡站這個男子,還當自己走錯門兒了呢。」
她臉上堆著笑,說的話未必是為了刺她什麼。可朱氏的為人,向來是無理攪三分,說話最愛夾槍帶棒的,眼下這話聽到鄭繡耳朵里就格外不順耳了。
鄭繡瞧了她一眼,道:「二嬸來有什麼事?」
「自然是……是昨天那事兒。」朱氏搓著手,「你看,咱們是不是屋裡說?」
鄭繡才不想同她進屋多說什麼,反正都把田地租賃給別人這事已成了定數,目下又有客人在,她也不想在人前失禮。
薛直怕她覺得不方便,便道:「那我先回去了。大姑娘有事只管讓阿譽來家裡說一聲。」
鄭繡撇撇嘴,「哪裡有什麼不方便的,反正二嬸也快回家了。」
朱氏忙道:「我才剛來,你怎麼就趕我走?」
「不是趕二嬸走。而是二嬸為的是昨日的事,那事已經成定局,你說什麼也是沒用的,不如省下點力氣,早些回家去。」
朱氏前一天在眾人面前撒潑耍賴不成,反到被人當笑話看,後來又在鄭老頭那吃了氣,正是心氣不順的時候,方才還能強壓著怒氣跟她賠笑說話,眼下鄭繡卻當著外人的面,一絲面子都不給她,簡直就不把她當長輩看!
「繡丫頭說話太難聽,你們家做事不地道,大伯當兄長的,一點子親情都不顧念,恨不能逼死我們一家。你個當小輩的,竟一點禮數也沒有了!」
鄭繡懶得跟她費口舌,心想早知道昨天就把激雷留下來過夜了,現在一放狗,保證朱氏什麼屁話都沒有,跑的比誰都快!
「二嬸說什麼便是什麼吧,只是大家的眼睛都不是瞎的。阿譽,去喊爹回來吃飯。」
鄭譽應了一聲,小跑著出了門。
朱氏就是特地趁著鄭仁不在的時候來的,聽她說要喊鄭仁回來了,朱氏也站不住了,一邊往門外去一邊嘴裡還在道:「大家眼睛確實不瞎,到時候我可得跟村上人好好說道說道。你個未出嫁的姑娘,可別怪二嬸不留情面。」
那意思就是雖然大家都知道一些事情,可架不住人言可畏,尤其是鄭繡這姑娘的身份,更加注重名譽的,可別怪她給她招黑。這話里的意思已經隱隱似威脅了。
鄭繡才不管她那麼多,可畏便可畏吧,反正那些流言也不能對她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薛直也對著鄭繡一抱拳,「那我也不叨擾了。」
「薛獵戶慢走。」鄭繡跟在他後頭相送。
朱氏在院門口聽了一耳朵,才知道眼前這人就是那位之前杳無信息,相傳死在虎口山上的獵戶,不由倚在門邊,嗤笑一聲:「繡丫頭,不是二嬸說你,好歹是個未出嫁的姑娘,怎麼成天就跟個鰥夫廝混到一處?」
這話就說得極其難聽了。鄭繡跟薛直本就清清白白的,方才雖然站得近了些,說了幾句話,但光天化日的,鄭家院子門還敞著呢,二人自然是磊落的。可到她嘴裡,兩人就變成『廝混』了。且朱氏還是在鄭家門口說的這話,聲音也揚高了,村上不少過路人都聽到了,都投來了探究好奇的目光。
鄭繡剛想斥她幾句,薛直已經捏起拳頭,直接往朱氏頭上招呼了過去。
他身量極高,比朱氏高一個頭多,拳頭有沙包大,那一拳挾著萬鈞只是朝她的頭招呼過去,嚇得朱氏雙腿一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就聽「咚」地一聲巨響,薛直一拳頭打在了朱氏後的門板上。直接把門板打了對穿。
朱氏嚇的肝膽俱裂,簡直不敢想像剛才那一拳頭若是落在自己臉上是怎樣的光景。
當然薛直自然也不是朝著她的頭下的手,而是對著她的頭頂。不然以朱氏的反應速度,根本的躲不開這一拳。
可朱氏不知道,她只覺著自己差點死在薛直手裡了!
「你你你……」朱氏連個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鄭繡在旁邊也是嚇了一大跳,平時雖看著薛直威武雄壯,但在她家都是耿直地悶頭幹活,她一直以為薛直是個沒什麼脾氣的老實人。沒想到這『老實人』一發怒,竟然這般嚇人!
「再被我聽到你編排大姑娘什麼,這門板就是你的下場!」薛直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冷冷地對著朱氏道。
朱氏還在驚懼之中,見了鬼似的看著薛直,然後兩人目光一對上,只覺得薛直的目光似冷箭,扎得她渾身冰涼。她再也顧不得什麼,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薛、薛獵戶,你的手沒事吧?」鄭繡努力吞咽了幾下口水,才說出了一句完整話。
薛直不以為意地搖搖頭,言辭懇切道:「平時練了些拳腳,這點子皮外傷不算什麼。倒是我,連累大姑娘了。」若不是他,那朱氏也說不出那麼難聽的話。
鄭繡卻知道不是這樣的,朱氏是記恨了他們家,這才尋了由頭來編排。
「是我二嬸那人慣會犯渾,說話不著調,並不怪你什麼。」
薛直又看了看那穿了一個洞的門板,「我回去找找木材,明日來給你們家重新打門。」剛出了朱氏那事兒,不少人都在望著看,他也不便多留,立刻就告辭離開。
他走後,鄭繡上前仔細查看自家大門。自家的門雖然不是什麼上好的木材,但也是前兩年新做的。一寸多的實心木門啊,居然一拳頭給打穿了!也難怪朱氏剛才嚇成那個樣子……若是換了自己,鄭繡不敢想。看來以後還是對那位薛獵戶好點吧,可不敢再讓他幹這干那了。
☆、第二十五章驚懼過度
朱氏嚇的屁滾尿流,一回家就扎頭進了自己的屋子。
屋裡一個人都沒有,靜悄悄的,她只能聽到自己心如擂鼓。
鄭譽來喊了他爹,鄭仁也和鄭老頭商量的差不多了。鄭譽想讓他快些走,卻又一時插不上嘴。好在他們很快談完了,略坐了會兒,鄭仁便帶著兒子回家。
鄭譽一出門,就拉著他爹加快腳步。
鄭仁笑著問他:「阿譽是不是肚子餓了?這麼急著回家。」
鄭譽搖頭,「爹,快走,二嬸去咱們家了。我怕她欺負姐姐。」
鄭仁便也加快了腳步,這朱氏委實難纏了些。惹人嫌至此,竟不自知。他的耐心已經全部消磨掉了,若是朱氏這次還敢造次,他絕對不會再給她留情面了!
兩人腳步匆匆地回了家,一到家門口,先是看到了大門上一個大洞。
鄭仁心下一驚,忙進屋問:「阿繡,這是怎麼了?」
鄭繡從屋裡出來,道:「爹不用緊張,那是方才薛獵戶為了恫嚇二嬸打出來的,說明日就來給咱們換門呢。」
鄭仁對這門板倒不關心,只是問:「方才發生什麼事了?你二嬸做了什麼?」他跟薛直來往也有一段時間了,知道他不是那等無事生非的人,定然是朱氏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鄭繡不想讓朱氏編排的難聽話落入弟弟耳中,便支開他先進屋吃飯,而她則跟她爹進了東屋,把方才發生的事細說了一番。
「胡鬧!」鄭仁一拍炕桌,站起身來,「我再去你爺爺家一趟,這回不好好分說分說,定不饒她!」
鄭繡臉上帶出幸災樂禍的笑意,「爹現在去,二嬸怕是還嚇的不成樣子呢。別說分說,能站穩就不錯了。先不忙,咱們吃過飯再說。」況且鄭仁一個讀書人,很有可能是敵不過朱氏的胡攪蠻纏的。不若稍晚些過去,讓他爹直接同二叔說,二叔雖然憊懶,遊手好閒,但對他爹的話向來還算言聽計從。
吃午飯的時候,鄭譽在飯桌上一直憋著沒問,其實心裡快好奇死了,家裡的大門忽然多了個窟窿啊,到底是怎麼弄的?!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飯,鄭譽跟著他姐姐去收拾灶台。
鄭繡哪裡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便解釋說:「二嬸說了不好的話,薛獵戶幫著姐姐出氣,就往她站著的門邊砸了一拳,就把咱們的門板打穿了。」
鄭譽驚呼一聲,心裡對薛直的崇拜更盛,「薛叔好生厲害!」
鄭繡也十分同意,點頭道:「是啊,你薛叔平時看著不聲不響的,我還以為他沒甚脾氣,沒想到發起火來是這般的。」
鄭譽一挺小胸脯,「等我長大了,也可以這樣保護姐姐的!」
鄭繡點了一下他的鼻子,「保護姐姐的方法可是有很多種的,阿譽要努力長大哦。」
鄭譽鄭重地點頭答應了。
朱氏回家後,午飯都沒有出門用。只是覺得心跳一直很快,腦子也有些昏沉,就歪到炕上去睡了。
一直到後來,鄭纖用完飯,給她端了飯菜過去,才發現她娘已經發起了熱,神志不清,都已經說起胡話了。
她想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在家繡花練字,對家裡的事都不甚關心。一見她娘這樣就立刻慌了手腳,跌跌撞撞地跑回堂屋,「爺奶,我娘生病了,還說胡話了。」
鄭老太忙跟著過去看了,不多久就出來了,跟鄭老頭道:「老二家的燒的嚇人,咱們快請大夫吧。」
鄭老頭點頭,吩咐鄭纖道:「你去鎮上把你爹找回來。」而後便站起身,「我去請大夫。」
鄭纖慌了手腳,呼道:「我哪裡知道爹在哪裡!」
鄭老頭不滿地看了她一眼,都這樣大的姑娘了,遇上一點事就慌亂成這樣,但這時候也不好說她什麼,只說:「你爹說是同陳二去吃酒,你去陳家問問,他們若是不知道,鎮上這幾天開門的飯館就那麼幾家,你挨著去找一找,托人問一問,自然就能找到了。」
鄭纖沒怎麼去過陳家,鎮上更是沒去過幾回,更加不知道有哪些飯館,她就不太願意去,而是說:「讓阿榮去吧,他經常往鎮子上跑,對那裡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