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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05:32 作者: 骨生迷
鄭繡也是這麼個意思,家裡這雜物房入冬時就準備修葺的,只是今年的雪罕見的大,下下停停的,屋頂的積雪一直沒有完全消融,因而就耽擱了。
薛直說干就干,拿了掃帚爬上梯子,把屋頂上的積雪都掃了下來,而後找了籃子,裝了瓦片上去,伏在屋頂上鋪瓦。
他做事的時候,鄭繡把薛劭拉到屋裡說話。她實在有些不放心他那個粗心家長,聽說昨天小年,兩人也只是用過帶回去的夕食,就問他今天午飯用的什麼。薛劭說是家裡還有不少臘肉,他爹回來的時候帶了白饅頭,然後把蒸了塊臘肉就著一起吃了。
年關底下,吃的這樣簡單,一點兒年味都沒有。鄭繡心疼薛劭這孩子,對薛直印象也不差,便道:「年夜飯你和你爹一起來我們家吃吧。」她家人口也少,薛家父子就更是冷清,兩家人湊到一起也能熱鬧些。
薛劭自然是願意的,只是不知道他爹怎麼說,一時便有些猶豫。
鄭繡見了,便道:「我來想辦法勸說你爹,好不好?」
鄭譽也挨到他身邊,說:「咱們一起守歲呀,可以玩到天光。」
薛劭彎唇一笑,點了點頭。
薛直手腳非常利索,前後也就大半個時辰,屋頂就被補得差不多了。
幹完這活,薛直身上起了汗,見鄭繡也不在,索性便把短襖脫下,就穿著一件白色中衣,而後便拿著掃帚,挨個把鄭家幾間屋子的積雪都清掃了。
鄭繡在裡頭和薛劭說了會兒話,又去灶上準備了夕食要用的材料,就去屋外看薛直。
薛直正在院子裡虎虎生風地劈柴。那斧子在他手裡像活了似的,一斧子下去就把圓柱形的柴火劈成兩半。
鄭繡家的柴火都是去鎮上買了送來的,鄭仁是個文弱書生,鄭繡更不可能做這些,平時都是雇村上有力氣的人來幫忙的。薛直這一會子倒是把那堆著的小山似的柴都劈了一半。
鄭繡很是不好意思,剛想讓他別再忙活,一抬眼卻見著薛直汗流浹背,中衣領子大敞,露出精壯的胸膛,依稀可見汗珠順著脖子,往胸膛一路往下淌著……她俏臉一紅,忙快步退回屋裡,從灶上提了熱水,兌了冷水到碗裡,把鄭譽喚了進來,讓他給薛直送去,讓鄭譽幫著傳話。
鄭譽吧嗒吧嗒送過去了,鄭繡站在灶台邊上,只覺得臉上燥熱難擋。受到現代韓流文化的影響,鄭繡上輩子喜歡的一直是清俊小生那款,對肌肉男一直不太感冒,可是方才看到薛直那模樣,她竟然覺得有些小鹿亂撞。還好沒被其他人瞧見。
鄭譽送上溫水,薛直擦了擦汗,接過碗,仰頭就把一碗水一口乾了。
鄭譽在旁邊看的一臉崇拜,薛劭他爹真是太帥了!自己要是什麼時候能練成這樣的這樣精壯,就再也不怕別人欺負自己了!什麼大牛啊,他倒是有一拳打倒一個,再威武不過了!
鄭譽捧著空碗,頗為殷勤地問:「薛叔,還要不?」
薛直抹抹嘴,道:「還有一會兒就劈完了,外頭冷,你快進屋去吧。」
鄭譽歡快地應了一聲,有滿臉艷羨地打量了他一會兒,這才回屋去了。光顧著崇拜,倒是把她姐姐讓他說的話給忘了。
薛直劈完柴,又在院子裡巡視了一圈。
鄭家的籬笆都有些年頭了,他翻看了下,決定這幾天尋空再幫著修補下。鄭家院子裡積雪也不少,薛直看了一圈,又找了鏟子開始鏟雪。
鄭仁回到家的時候,院子裡的積雪已經掃的差不多了。
「薛獵戶。」鄭仁喚了一聲。
薛直放下鏟子,朝他拱了拱手,「鄭舉人。」
鄭仁又看到被修補好屋頂瓦片的雜物房,歉然道:「怎麼好意思麻煩薛獵戶做這麼多事,快隨我進屋。」
薛直一抹汗,不以為意地道:「舉手之勞罷了。您先進屋,我鏟完這片就來。」說著話也不管他,兀自幹活去了。
鄭仁進屋去一看,堂屋裡兩個小的在說笑,鄭繡在灶上忙活。
鄭仁以為是女兒讓薛直做了那些事,便對她道:「人家好歹是客,怎麼讓人家做那麼多事。我看屋頂也修補好了,柴也劈好了,眼看著院子裡的雪都鏟完了。」
鄭繡放下手裡的活計,有些赧然地道:「本只是拜託他修補屋頂的,可等我出去看的時候他已經在劈柴了。他脫了外衫,我也不好意思同他多說話。讓阿譽幫著傳話了,不知道那小子怎麼說的。」
不過鄭繡也沒想到薛直手腳那樣快,院子裡檐下那麼多柴火,常人劈上一下午也不一定劈的完,她以為薛直劈完柴就該進屋了呢。
鄭仁搖搖頭,道:「薛獵戶是個耿直的,咱們也不好攜恩求報。你把夕食做豐盛些,也算回禮。」
鄭繡點頭應下,又把薛直送了謝禮的事同他爹說了,把那張火紅的狐狸皮拿給他爹看。
鄭仁好歹見識廣博,自然認出這種火狐狸難得。鄭繡之前還以為這東西能賣幾兩銀子,鄭仁卻知道這樣一塊完整的狐狸皮,得賣個幾十輛。
鄭繡聽了不免咂舌:「這樣貴重的東西?那怎麼辦,我已經收下了。」再還回去人家肯定是不要的。
鄭仁道:「先收著吧,也快過年了,這狐狸皮你給自己做個披肩或者手捂子都是好的,至於回禮,容爹回頭想想。」
外頭薛直鏟完雪,在井水邊打了水洗臉。
鄭譽眼尖,從屋裡拿了毛巾遞過去。
薛直就著井水將手臉和脖子都擦了一遍,整理好了衣服,套上襖子,這才進了屋。
「時辰不早了,我們便先回去了。我瞧著院子裡的籬笆也有些老了,明日再過來幫著修補。」
鄭仁哪裡肯讓他就這樣走,說:「用過夕食再回去。你忙了這一下午,回去準備夕食也遲了。」
薛直又要推辭,鄭仁堅持道:「家裡還有我自己釀的梅子酒,正好開了,咱們小酌幾杯。」
人和人也是講究緣分的,像鄭仁這樣的讀書人,鮮少和武夫打交道。但看薛直為人磊落,耿直大氣,也就生出了結交之心。
薛直推辭不過,也有些饞酒喝,只得留下。
☆、第十三章香炸豬排
鄭仁和薛直在堂屋裡用飯。
鄭繡為了避嫌,就跟鄭譽、薛劭在東屋吃飯。
夕食是鄭繡用年關下的材料準備的,豐盛極了,她還另外滷了一盤豬耳朵,給他們下酒。
東屋裡,他們三人很快就吃完了飯。前頭堂屋的兩個大人,卻還聊的興起,你一杯我一盞的,喝得不亦樂乎。
鄭繡也不催他們,先把自己和兩個孩子的碗筷洗了。
薛劭覺得身上有些痒痒,又不太好意思說,時不時就自己抓後背。
鄭繡見了,便說:「他們還有的吃,索性咱們洗把熱水澡鬆快鬆快。」
鄭譽是喜歡洗澡的,尤其冬日裡洗個熱乎乎的澡,然後窩到炕上,再舒服不過了。當即就表明要跟薛劭一起洗。
灶上本就熱著水,只是不夠洗澡的,鄭繡去井邊提水。
鄭仁和薛直酒酣耳熱,見她從屋裡出了來到院子裡,不免問起。
鄭繡道:「兩個孩子說身上癢,我燒水給他們洗澡。」
薛直立刻站了起來,說:「這等粗活,讓我來便是。」
說著就去井邊打了兩桶水來。
那木桶都是鄭繡平時在家常用的,平常她一個人的力氣最多只能提個半桶,要燒一鍋洗澡水,少不得跑三四趟。薛直雙手提著滿滿當當的兩桶水,卻毫無壓力,腳步輕快地一路送到了灶房,倒進鍋里。然後又在外頭搬了柴火進來,甚至還坐在了灶膛旁邊的板凳上,眼看著就要幫著生火。
鄭繡忙道:「薛獵戶不必忙了,還是去前頭和爹爹喝酒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薛直想了想,自己和一個姑娘家獨處一室確實不太好,遂站起身道:「大姑娘有事儘管吩咐。」說著就回堂屋去了。
灶上的大鍋不久就燒熱了。
鄭繡把水舀到桶里,正準備提去淨房。
薛直仿佛有感應似的,自發自覺過來了幫忙,問清淨房在哪裡後,就提了兩桶熱水過去。
鄭仁和鄭繡都頗為不好意思,薛直做完卻不以為意地道:「是我家兒子麻煩你們了,本就是他要用的水,我幫著做點事也是應該。」
鄭繡在浴桶里兌好水,就去屋裡把兩個孩子喊進淨房。
兩個孩子洗澡並不讓他瞧,進去了就把她往外趕。
鄭繡搖頭無奈地笑了笑,回了屋裡。
沒一會兒,兩個孩子洗過澡回了屋。炕上暖和極了,他們穿著中衣上了床,圍著被子一起說話。
鄭繡拿了大毛巾給他們擦頭髮。
擦著擦著就發現兩個孩子說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了,再仔細一瞧,兩人雖都是坐著,但是頭已經開始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的了。
鄭繡加快速度把他們的頭髮絞乾了,然後讓他們躺進了被子裡。
兩個孩子沒多會兒就睡著了,屋裡靜悄悄的,只聽到他們均勻的呼吸聲。
堂屋裡鄭仁和薛直聊得正歡,時不時傳來兩人的笑聲。
鄭繡無事可做,也不能像孩子似的睡下,索性拿了針線出來做。
薛直送來的那塊火紅的狐狸皮不大,做衣服肯定是不夠的,但是手捂子能做兩個。鄭繡量了量尺寸,想著可以給他爹做一個,然後給兩個孩子一人做個小的。不過她對自己的針黹實在是沒有信心,也不敢冒然下手,便先拿了紙筆畫樣子。
其實上輩子的她在女生中也算手巧的,也能做一些十字繡,織條圍巾什麼的。但這點子功夫放到眼下這時代就不夠看了,尋常女子那都是能用布做衣裳的。她比照著衣樣子摸索了兩年,最多還是只能fèng個襪子,給帕子鎖個邊什麼的。偏她爹和她弟弟還就喜歡她做的東西,不然之前鄭譽也不會對那件半舊的夾襖耿耿於懷。
她畫完樣子,天色已然不早,鄭仁和薛直終於聊盡興了,散了席。
鄭繡去堂屋看了看,桌上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便問他們要不要再吃點主食。
薛直起身道:「不用,時辰不早,就不叨擾了。」
鄭繡指了指東屋:「阿劭已經睡下了,不如就讓他在這裡過夜吧,明日再回家去。」
「還是讓他隨我回家吧,這段時間他都疏懶了,明日要早起練功的。」
鄭繡也不好堅持,看著薛直進屋去把睡夢中只穿了中衣的薛劭抱了起來,蓋上襖子。她擔心薛劭著涼,又找了件他爹的棉披風,把薛劭兜頭給罩在了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