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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05:32 作者: 骨生迷
鄭繡總算是知道周氏打的是什麼主意了。大牛比鄭譽大一歲,頑劣的名聲響亮的很,到這個年紀還沒上學堂,是夫子們聽說了他頑劣的名聲,不願意收他。周氏這就是尋著由頭,希望鄭仁能在這件事上幫忙了。
鄭仁還沒說話,屋裡的薛劭聽到外頭的動靜也出來了,主動承認道:「不是阿譽打的,是我打的!」
周氏不認識薛劭,但是聽說村上有個獵戶上山打獵失蹤了,他家的孩子現在暫住在鄭家。因而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鄭譽剛才承認是自己做的壞事,就是我為了一人承擔下責任。雖然是薛劭動的手,可是人家是為了幫他啊,他說什麼都不能連累人家。
「不,不是他,是我,是我!」鄭譽搶著背鍋,一邊喊一邊忙給薛劭打眼色。
薛劭完全看不見似的,只是篤定道:「是我打的,他先打了阿譽,然後我才出的手。」
周氏不明所以地看向大牛,大牛似乎很畏懼薛劭,他一出來,大牛就完全縮到了他奶奶身後。
周氏氣不打一處來,「鄭舉人,這件事再怎麼說也是由你家孩子而起。您說怎麼辦吧?」
鄭仁尚未說話,忽然一把如洪鐘一般的聲音的從院子裡傳來----
「是我兒子打的,這事自然是我家來管。」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薛劭已經一臉驚喜地看向門外:「爹!」
☆、第十一章懵逼獵戶
薛直大步流星跨進屋,對著鄭仁一拱手:「小兒在您家添麻煩了。」
鄭仁回禮道:「無妨無妨,薛獵戶安然無恙回來便好。」
薛直便轉頭去看周氏,他皮膚黝黑,劍眉星目,身形魁梧,不怒自威。還比年老駝背的周氏高了兩個頭。他居高臨下、目無表情地望著周氏:「是我家小兒打的,不知這位嬸子想要什麼賠償?」
周氏雖然是村長媳婦,到底是一介女流,面對薛直這樣氣勢逼人的詢問,便有些中氣不足了,含含糊糊地說:「薛、薛獵戶,你家孩子頑皮,你應該多、多多管教才是。」
薛直點頭應下,「回頭我自然會罰他的。我這裡代他像你道歉。」
薛直這廂認下了,周氏的如意算盤自然是打不響了。雖然仍心有不甘,可鄭仁跟薛直站在一起,那一文一武,看著都不是好相與的,周氏也只能悻悻地帶著大牛回去了。
薛直到底是外男,鄭仁就支開鄭繡先去灶上準備夕食,他和薛直進了東屋說話。
方才周氏來討說法還沒表現出不高興的鄭譽,此時已經撅起了嘴,拉著薛劭到一邊小聲問:「你爹回來了,那你是不是要回家去住了啊?」
薛劭點點頭。
鄭譽咬了咬嘴唇,說:「那你白天要來找我玩啊。」
薛劭想了想,「我爹好久沒回來了,這些天我都疏懶了,他回來肯定要督促我練拳腳。」
鄭譽尤不死心,「那也練不了一整個白天啊,你尋了空就出來好不好?我在家等你。」
薛劭答應道:「好,一定來。」
鄭譽臉上這才有了笑影兒,「那你今天和你爹吃完夕食再走啊,我姐姐做了好多菜。咱們一起吃。」
薛劭往東屋的方向望了望,沒一口答應下來。
兩個小的在堂屋裡說悄悄話,鄭仁和薛直也在東屋說著話。
薛直又對鄭仁道過謝,兩人少不得還得寒暄兩句。
薛直也說了這一個多月來他在山上的狀況。他本和鄰村的兩個獵戶一起去的虎口山,第二天就忽然下起了大雪,大雪封山,他們便在山腰上補給的木屋住了下來。大雪下了幾日不停,後來其他兩個獵戶急著歸家,不顧風雪往家趕,半路上遇到了山體滑坡,被埋住了。薛直就憑著一人之力把他們都救了出來,而後為了照顧他們,加上天氣一直不見好,他也不敢冒然下山,就等他們養的差不多了,天氣也放晴了,才一起回來了。
當然薛直沒說的是,他送完那兩個獵戶歸家後,一心念著自家兒子,雖然對自家兒子有信心,可到底是一直記掛著的,一回村就往家趕。
到家一看,院子裡激雷不在了,再進屋一看,薛直也不在。家具上還都染上了一層薄灰,一看就是挺長時間沒人住過了。
薛直當時就一臉懵逼:臥槽,我狗呢?臥槽,我兒子呢?
不過慌亂過後,他也很快鎮定下來,去村上問了人,才知道自家兒子到了鄭家,於是便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兩人談完,天色漸暗。
鄭仁也有心留薛家父子用了夕食再走。
薛直推辭道:「家裡許久沒住人,需要打掃。我還帶了一些獵物回來,也需要處理,就不叨擾了。」
鄭仁遂也不強求。
鄭繡不太放心薛直這個粗心的家長,讓鄭譽拿了碗裝了幾個菜,有蓋完扣上,裝進籃子裡。然後拿了幾個熱乎乎的白饅頭,用紗布裹了也要放進去。籃子裡滿噹噹的,險些要塞不下。
鄭譽搶著提籃子,因為分量太沉,他的小胳膊提不住,就換成抱在懷裡。他跟著他爹和姐姐送薛家父子出門,然後把籃子遞給薛劭,不忘叮囑道:「回家了也要好好吃飯啊。」
薛直又要推辭,卻看自家兒子已經點了點頭,接了過來。於是便也沒有多說,對著鄭仁和鄭繡拱手道:「改日薛某再正式登門致謝。」說罷便帶著兒子,牽著狗,回家去了。
他爹回來了,薛劭心裡是很高興的。可是離開鄭家的時候,他心裡不知怎麼的就覺得堵堵的,忍不住還是一步三回頭地張望。
鄭家越來越遠,只能看到那裡明亮的燈火。
薛直輕咳一聲,說:「別看了,都沒影兒了。」
薛劭悶悶地『嗯』了一聲。
薛直就伸手撫了撫兒子柔軟的發頂,「就住在一個村里,有什麼捨不得的。」
薛劭沒說話。
薛直便又尋著話題道:「人家已經幫了咱們這麼多,怎麼好意思再拿人家的東西?」
薛劭力氣大,一個籃子提在手裡並不費力,之前他爹想幫他拿,他堅持要自己動手,此時只覺得那籃子裡熱乎乎的吃食,讓他身上都暖和了。
「反正已經欠著他們家的了,不差這點。」
薛直有些好笑,也不知道他這道理從哪兒聽來的。
這話自然跟鄭繡學的,每次鄭繡要給他單獨燉個雞蛋或者煲個湯補身體,薛劭不肯接受的時候,她就那麼說。久而久之,薛劭便也接受這說法了。不過他心裡也是清楚的,鄭家人對自己的恩情,是需要他很努力很努力,做很多事才能還清的。他爹以前教過他,不能欠別人的,他也一直記著。可是面對對他好的鄭家人,他也不覺得彆扭,因為他以後也會對他們很好很好的。
兩人到家後,先一起用過了飯。然後薛直就開始收拾屋子,不過他為人粗獷,不拘小節,所謂收拾,也不過就是把家裡的蜘蛛網清理掉,然後把桌椅擦過一遍,接著把炕上的整理一下,換上柜子里的被褥。
薛劭跟著他爹忙前忙後,收拾完屋子已經月至中天。
晚上兩人躺在一條炕上,父子倆都不是多話的人,薛直簡單地問了這段日子過得好不好,薛劭便說都是好的,然後把自己弄丟銀錢的事同他爹說了,薛直應了一聲,倒也沒把那幾兩銀子放在心上。
薛劭出了一身汗,又習慣了在鄭家每隔兩天就洗一把澡,這天正是鄭家該洗澡的日子,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薛直閉著眼問:「身上有虱子啊?這麼不踏實。」
薛劭便也不再亂動。
薛直又道:「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這一個月你也沒怎麼練功,該好好練練了。」
☆、第十二章耿直幹活
薛直是個運氣好的,他回來的那天晚上,又洋洋灑灑地下了場大雪。
第二天起來,天地間都是銀裝素裹的一片。
村上幾家住著老房子的,屋頂都被壓塌了。
鄭繡家倒無事,家裡都是新建的瓦房,只是院子裡一間閒置的雜物房被壓塌了。裡頭的東西倒也都不緊要,只是一些舊家私。眼下又是年根底下,瓦匠都歇年了,一時找不到人修理。
這天薛直早早地起了,帶著山上獵下的幾隻狐狸野兔去鎮上賣,因其中一隻狐狸的毛色十分好,幾樣東西倒是換下了好幾兩銀子。他又添置了一些年貨,午飯前就回家去了。
下午晌,薛劭跟著他爹送了一對野兔和一塊狐狸皮去了鄭家。
冬日的野外活物都十分少見,皮毛就更是貴重了。
鄭仁去了爺爺奶奶家,家裡就鄭繡姐弟。鄭繡一看那火紅的狐狸皮就知道價格不菲,心忖賣個幾兩銀子也是有的,自然是不肯要的。
薛直道:「東西對於莊戶人家可能少見,但對於我們獵戶來說,倒也不算得多貴重的東西,大姑娘不肯收就是嫌棄了。」
槐樹村天地多,大多都是莊戶人家。鄭繡見識也有限,聽他說的堅定誠懇,還真以為這種皮毛對於獵戶來說不算什麼,便收下了。
薛直環視了一下鄭家,又問:「不知道你家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幫手的?」
他身量極高,鄭繡只到他下巴的高度,為著避嫌,一直沒有仔細瞧過他。此時便拿眼睛偷偷打量他,薛直大約二十四五歲模樣,一身青衣短打棉襖,看著精神極了。且衣裳下鼓鼓囊囊,隱約能看到身上肌肉的輪廓。
看著孔武有力的樣子,鄭繡不禁就想到自家那件需要修葺的雜物房。
不過畢竟不相熟,鄭繡有些不好意思張口。
這時候在旁邊跟鄭譽說悄悄話的薛劭,已經幫著開口了:「爹,阿譽說他們家雜物房的屋頂被壓壞了。」
薛直應了一聲,把袖子一擼,就問鄭繡家裡梯子在哪裡。
鄭繡忙說:「不礙事,那間屋子也不常用,等過完年再找人來修補就行。」
薛直搖手道,「舉手之勞,我也有一把子力氣。大姑娘只管把梯子在哪裡告訴我便是。」
鄭繡指了指雜物房,薛直就往那去了。
進了雜物房,薛直到了梯子,單手就提了出來,架到屋頂上,三兩下就爬了上去。
鄭繡跟在旁邊看著有些心驚,不過也看出他的身手不凡了。
薛直在屋頂上看了幾眼,沒多會兒就下來了,說:「有一些瓦片老化了,其餘的倒都還好。家裡可還有多的瓦片,先往上鋪一層就是,先撐到過完年,再找瓦匠來翻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