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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03:02 作者: 有隻胖頭魚
「尋路生?」陳思璇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霍嫵點了點頭:「令兄還說認得這人,可為我引薦一二呢,只可惜後來諸事繁雜,便沒尋著好時機。」
「我那兄長啊,可真是。」陳思璇搖了搖頭,「他既然這樣說,郡主就只等著他將那尋路生帶到郡主眼前吧。」
霍嫵直覺她話裡有話,只是二人關係算不得親近,便將疑問咽了回去。
「對了,我還未好好與你道賀呢,前些時候我人雖不在京畿,卻也聽聞陳小姐的嫁妝一路從嶺南浩浩蕩蕩地鋪進京中,說是十里紅妝也有所不及,令尊大人更是一早便來了京城,這份愛女之心,當真令人動容。」
「是啊,我軍大勝,陛下心裡高興,我與淮王殿下的婚事也提前些,權當湊個好運頭,父親一向疼愛我,他年事已高,此番不顧長路迢迢進京為我送嫁,我……也很感動。」
陳思璇溫溫柔柔地說著話,眼見大軍被老百姓們簇擁著,連個尾巴都看不著了,便站起身道:「我家中還有事要忙,就先告辭了。」
她離出嫁不過只剩月余,要準備的事情自然多,霍嫵也不留她。
陳思璇下了樓,那婢子才問:「小姐,公子爺喜好什麼,您再清楚不過了,何必再去問嘉寧郡主一個外人呢。」
陳思璇只冷冷一眼掃過去:「你懂什麼?」
那婢子一凜,頓時安分地垂下頭跟在陳思璇身後,再不說話了。
從前的怡黛姐姐,跟了主子多年,也不知犯了什麼錯,竟叫主子拖出去,當著闔府下人的面活活打死了。她當時在後頭看著,怡黛下半身被打得血肉模糊,直露出白骨來,連她都被嚇得幾日沒能吃飽睡好,主子卻跟個沒事人似的,仿佛從沒有怡黛這個人存在過。
一個小丫鬟的千般心思,陳思璇自然不會去多管,她只要她們忠心就夠了。
她想起霍嫵方才說,她父親對她疼愛有加,令人羨慕的話,當時,陳思璇差點沒譏諷地笑出聲來。
所謂豐厚的嫁妝,裡頭藏著的,卻是鋒刀利刃,而那些抬嫁妝來京的壯漢,則是她陳家養了多年的,以一當十的死士。
陳思璇暗自嘆息,這淮王殿下的心,還是太急了。
不過也難怪他,太子殿下占了嫡長這兩頭,她姑母陳淑妃入宮多年,可謂盛寵不衰,然而縱然她再怎麼得寵,這麼多年,始終也沒能越過皇后去。一個是相伴多年的髮妻,另一個,不過是寵妾爾。
何況先頭礦山那檔子事,雖極力轉圜,這陛下心中究竟還是留下了芥蒂,宮中從不缺年輕貌美的女子,陛下這一來二去的,對淑妃也就淡了。
太子一直以來,對陛下交付下來的差事就沒出過什麼紕漏,他妻族得力,膝下又已有了兩位嫡出的小皇孫,朝中大員無一對他不是讚不絕口,長此以往,淮王若想成事,只會難上加難。
可陳思璇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會下那麼一招險棋。
他手上沒有兵權,便勾結番邦,妄圖借蠻人的兵力為己用,可他怎麼不想想,他身上留的是大昌皇族的血,如此一來,無疑於引狼入室。
她父親得知後大感不妙,急忙差親信來信勸阻,又命人為其掃尾,只是那裕王殿下和霍家世子卻也不是省油的燈,萬一出了什麼紕漏,咱們這位陛下,對通敵叛國這樣的大罪,可是從來不會心慈手軟的。
陳思璇心裡恨極,她原以為衛藺灃是個文武全才,為人果決狠辣,是個能成大事的人物,沒料到他這一處昏招,是要將所有人都帶進泥潭裡去了。
事已至此,再無回頭路可走。
父親日夜兼程暗地裡抵京,與衛藺灃幾番商議後,決心連接衛藺灃朝中親隨,將陳家與衛藺灃手中的私兵合二為一,乘著她們大婚的吉時,殺太子,制陛下,到時大可以說是太子為蠻人所刺殺身亡,陛下年事已高,一時悲傷過度,身子徹底垮了,是以由淮王輔政,等再過一段時間,陛下,便可以薨了。
等到了那時,衛藺灃即位,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霍家手握兵權又如何,龍禁衛又如何,卸甲進京的兵甲不過這些人罷,又都經歷了數月征戰,疲累得很,哪裡比得過淮王手裡的私兵與陳家的死士。
就算有藩王起疑,這天高皇帝遠的,等他們過來,事情早已塵埃落定,衛藺灃是正兒八經的皇子,向來得陛下重視,該殺的殺,該貶的貶,料他們也翻不出什麼罪狀來。
就算皇位來歷有疑又如何,他年論史,這史書工筆,還不是由贏家來寫的。
話是如此說,陳思璇心中仍是不安,她本以為此事該是徐徐圖之,弒君奪位這樣的事,成了自然好,一旦有個萬一,沒有人能逃的過去。
她曾將她的擔憂說與父親聽,父親只是大笑,告訴她,成大事者,不該如此瞻前顧後。
陳家與衛藺灃血脈相連,眼下已是被捆在一條船上的螞蚱,說起來,她這場婚事上,仍在悉心為她準備的,就只有她那個便宜兄長了吧。
陳縱為人率直,骨子裡又帶著股忠直的脾性,以至於此等大事,父親遲遲不敢告訴他知曉,看樣子是要一瞞到底了。
她這幾日鬱鬱寡歡的,陳縱看在眼裡,還以為她是擔心出嫁的事,結結巴巴地想盡法子安慰,為此還挨了父親好一通訓,責他不務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