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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03:02 作者: 有隻胖頭魚
    她開始動了。

    她身姿極軟,又因有著功夫底子,這柔軟中便帶了颯颯英氣。少女腰間的系帶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她向後點地,衣裙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旋轉,蔥白的十指變換著不同的手勢,鈴鐺隨著她的舞動玲玲啷啷地響著,成了女郎最自然的配樂。

    當她停下來的時候,動作依舊乾淨得很,好像之前翻轉了這麼多圈的人不是她一般,她微微後仰,雙手輕輕擊了個掌。

    有那麼多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

    可霍嫵誰都沒有看,她的眼神有時很快地在衛旌笙身上瞥過,又立馬收了回去,誰都看得出她與辛蘭斗舞的原因,偏偏她自己,像個沒事人似的,仿佛來了興致,就跳上這麼一段,跟誰都沒有關係。

    「欸,這位小娘子跳得怎麼和辛蘭剛剛跳得那麼像吶?」

    「像歸像吧,可我總覺著,好像這個跳得更好看些,可這真叫我說,又說不出來好在哪裡。」有個青年一拍大腿,「管他呢,反正分得出誰更好看就行了。」

    他說話的聲音響了些,這話一字不漏的鑽進了辛蘭耳里。

    辛蘭的動作越發僵硬,饒是她再怎麼大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說不如另一個女郎,總歸是個不痛快。

    衛旌笙失笑,他家小姑娘,這是憋了一口氣呢。

    她跳辛蘭剛才跳的舞,每一個動作里又帶了霍嫵這個人的韻味,處處壓對方一頭,可真是……蔫兒壞的。

    眼見辛蘭是跳不下去了,霍嫵的動作也漸漸慢下來,她繞指在空中挽了個花兒,旋身坐回原先的位子上,只是這回是徹底不肯看衛旌笙了。

    她方才那段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篝火節獻舞尋求伴侶這事兒,也不拘男女,不多時,又有個年輕男子踏著舞步而來,只是這回,他的目標顯然不是衛旌笙。

    衛旌笙黑了臉,拿手遮著霍嫵的眼睛:「不許看。」

    霍嫵二話不說就把他的手掃開,她托著腮幫子,看那男子的舞看得極認真。

    要說京中有些男兒也會舞技,只是他們做來總帶了女子的陰柔,反倒顯得不倫不類的,不如這人來得有意思。

    衛旌笙:這小子是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

    篝火節這種東西,真是十分沒有必要!

    他站起來,順帶著拉著霍嫵,霍嫵皺眉瞪他,衛旌笙只當沒看見,他在原地晃了晃,虛弱地道:「阿嫵,這兒人太擠了些,我有些透不過氣了。」

    圍觀眾人:……

    兄弟,你這打量著是要蒙誰呢,他們又不是傻!

    霍嫵急切地扶著他,就像她現下攙著的是個重傷的病人:「七哥你沒事吧,要不咱們這就先回去了好不好?」

    眾人:還真有人信這種鬼話啊!

    衛旌笙溫柔地與她道:「不打緊,你扶我到人少些的地方休息會兒就好了。」

    「只是……」衛旌笙神色一黯,「阿嫵,這裡這麼熱鬧,你也玩得開心,我怎麼好壞了你的興致,還是算了,我自己找個地方靠一靠,你留在這兒吧。」

    他話音剛落,用捂著嘴咳了兩聲。

    霍嫵急道:「你說什麼胡話,什麼叫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她說著,扶了衛旌笙就走,衛旌笙像是被人抽掉了骨頭似地靠在少女身上,隔絕了旁人的目光。

    他回過頭,不動聲色地看了那個青年一眼,青年只覺渾身一凜,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衛旌笙固執地不想回去,又不知是犯的哪門子小孩兒脾氣,連去醫館找大夫看看都不願意,霍嫵拿他沒辦法,只好依他的意思,扶他到更高處的草地上坐下。

    她擔心得不行,衛旌笙倒跟個沒事人一般躺在了草地上,還朝他邊上的位置拍了拍:「阿嫵也累了,不如躺會兒。」

    「七哥,你真的沒事了嗎?」

    「無礙。」衛旌笙道,「老毛病了,你是知道的,現在已經緩過來了。」

    他說得堅定,也讓霍嫵安心不少,她這才與他一樣,慢慢地躺下。

    霍嫵把手枕在腦後,她睜著眼,看著漫天繁星映在深深的暮色中,仿佛望不到盡頭。

    衛旌笙輕聲道:「阿嫵,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小時候,你和我說星星的故事?」

    「自然記得啊。」霍嫵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時候我自己都分不清這些星星各自該叫什麼名字,還自以為是地將給你聽,覺得自個兒是個了不起的聰明人了。」

    「七哥你也是,明明心裡對這些東西都是門兒清的,就是不告訴我,誠心看我在你面出醜……」

    少女眉飛色舞地比劃著名,衛旌笙唇角揚起,她仰著頭看星星,他卻側身看著她姣好的側臉:「阿嫵,你之前要跟我說什麼來著?」

    霍嫵一下子就卡殼了,她支吾著道:「啊,你說什麼,我記性不好,之前想說什麼,我記不太清了。」

    衛旌笙笑得更歡,他好心提醒她:「你說過等我回來就告訴我,現在又不想等了的那件事,是什麼?」

    「那,那個啊……」

    算了,不難為她了。

    衛旌笙心情頗好地想,他撐著胳膊看她,笑道:「我也是。」

    「啊,什麼,什麼就你也是了?」霍嫵一愣。

    「阿嫵先前難道不是想告訴我,你心悅於我的嗎?」衛旌笙笑得像只修了千年的老狐狸,「正巧,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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