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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03:02 作者: 有隻胖頭魚
    衛旌笙一怔,臉上緩緩盪開一抹笑意,隨後抬手按在女孩的頭頂。

    手心裡是真實的觸感,這樣的溫熱,再也不是他伸手過去,明明對方就在眼前,卻只能穿身而過,什麼也摸不著。

    這一回,她是真真切切地在他身邊了。

    「那個,」霍嫵似乎有些糾結,她遲疑這開口,「七哥,你剛剛吃了我給你的糕點,是不是……還沒有淨手啊?」

    不會有糕點渣子都掉到她頭髮上吧。

    衛旌笙悵然的心緒一下子被打斷,他面上的笑意僵了下,默默把手收了回來,再開口,依舊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不好意思,阿嫵你別怪我。」

    「沒有的事!」霍嫵急忙否認,「七哥你別誤會!」

    她心裡著急,這位七殿下一看就是那種很羞澀內斂的人,她怕他誤會,覺得自己是在嫌棄他。

    雖然……的確有那麼一點點吧,但真的只有一點點而已,不知怎得,她明明沒怎麼見過衛旌笙,卻總有種莫名其妙的親昵,讓她忍不住想去親近。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一見如故」?

    霍嫵開始習慣性地想東想西,太傅進來的時候,人雖乖乖坐在椅子上,魂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今天皇奶奶會給準備什麼好吃的,昨日聽回枝說膳房裡新來的一位大師傅做的薑母鴨味道是一絕,這個時候吃剛剛好呢……

    她小小地咽了下口水。

    如果沈容在,這會兒定要戳著她的腦袋笑罵她上輩子是餓死鬼投胎了。

    她正想著,忽然覺得有道犀利的眼神直直地落在了她身上。

    霍嫵驀地回神,僵著脖子向前看去,那位頭髮花白的老太傅果然正吹鬍子瞪眼地盯著她。

    完了……

    霍嫵在心底哀嘆。

    下一刻,她就聽到老太傅中氣十足的聲音「嘉寧縣主!」

    霍嫵整張臉都揪到了一起,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先生。」

    「敢問縣主,桌上的《昭明文選》,可讀過了?」

    「讀過。」

    「好,老夫問你,其中的辟雍詩,是如何寫的?」

    呼,還好還好,霍嫵鬆了一口氣,道:「乃流辟雍,辟雍湯湯。聖皇蒞止,造舟為梁。皤皤國老,乃父乃兄。抑抑威儀,孝友光明。於赫太上,示我漢行。洪化惟神,永觀厥成。」

    幸好前段時間母親整日裡盯著她看了好些書,不然今兒個在太傅面前,她怕是落不了好。

    見太傅點頭,霍嫵準備坐下,誰知剛沾著椅子,太傅又道:「縣主,不如再解釋一下其中意思?」

    霍嫵:太傅我跟您有仇嗎,我再也不敢在您跟前走神了求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吧!

    「此詩乃東漢班固所做,安國尚書傳曰:湯湯,流貌……」

    衛旌笙沖太傅彎腰行了一禮:「小子無狀,一時口快,沒等縣主作答,在太傅和縣主面前賣弄了。」

    霍嫵感激地看他。

    太傅清咳一聲:「罷了,坐下吧。」

    霍嫵本想和衛旌笙道聲謝,可她剛打算開口,太傅就又瞥了過來,她只好閉嘴。

    太傅挨個為幾位皇子解了疑,又過了一會,就聽見宮人在外叩門。

    見這位老先生走遠了,霍嫵這才鬆懈下來,整個人就跟被抽調了骨頭似的,軟趴趴地癱在桌上。

    衛斐昀回過頭來取笑她:「阿嫵姐姐,第一天跟我們一起上課就被太傅逮住了吧,怎麼樣,老爺子喊你的時候怕不怕……哎喲,你敲我幹嘛!」

    衛斐昀捂著腦袋,身體陡然往後撤,警惕地看著她。

    「你知道還不幫我?還是七哥夠意思!」霍嫵轉向衛旌笙,道:「剛才真是要多謝你。」

    衛旌笙笑笑:「阿嫵不必如此客氣。」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一陣猛烈的咳嗽所打斷,臉上本就沒什麼血色,這會兒看著就更蒼白了。

    衛旌笙暗暗皺眉,乍一回到幼時,面對這樣一個病弱的自己,他還真有些不適應,這種什麼都做不了的感覺,真是,討厭極了。

    尤其是在霍嫵面前,讓她看到他這麼不中用的樣子。

    見他咳得厲害,霍嫵忙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

    此時正有宮人魚貫而入,給諸位貴主兒送上點心漿水。

    衛斐昀把一杯椰漿遞過去:「七哥你沒事吧,快喝點這個。」

    霍嫵把椰漿推開:「這種甜膩膩的東西,咳嗽的時候喝只會更難受的,去換杯清水來。」

    宮人應聲,快快地送上清水,霍嫵端過來給衛旌笙。

    衛旌笙喝了幾口,這才好些了。

    「七弟的身子骨還是這幅老樣子啊,我說七弟,父皇不是說了麼,你身子不好,學監里不常來也無妨,依我看,你還是好好在自己宮裡將養著吧。」

    這蠢貨。

    衛旌笙心中嗤笑,面上仍舊是一個對兄長謙恭的好弟弟:「多謝皇兄關懷。」

    「那是自然,雖說我母親貴為正一品淑妃,你那娘只是個小小貴嬪,但你我到底是兄弟,我自是關心你的。」衛泓奕依舊含笑,話里卻是句句惡語,「說也奇怪,眾兄弟里,唯有七弟你如此病弱,想來也與趙貴嬪娘娘有關吧。」

    「趙貴嬪到底出身低賤,七弟你身上留著的一半是下等人的血,到也難怪與其他兄弟有所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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