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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0:10:56 作者: 蘇二兩
    聞松身後跟著聞母,女人穿著一件鬧眼睛的花外套,頂著蓬鬆捲髮,乍一看與老母雞連像。

    母子兩人坐在方元身側,方元將菜單遞過去讓聞松點菜。聞松也沒客氣,可著第一頁點了六七道,才假惺惺的問道:「哥,是不是點多了?」

    方元端茶而飲,眼皮都沒撩一下:「沒事。」

    他將記好菜單的服務員打發了出去,問道,「事情辦妥了?」

    「妥了妥了!」母子點頭如搗蒜。

    「我讓我媽參加了那個老太太的廣場舞團隊,幾次小恩小惠那老太太就和我媽無話不談了。」

    女人趕緊搶功:「我和她處得不錯,一直和她聊當年的文工團的事情,不過她戒心挺重,這麼多天都沒和我說那件事。昨天遇到個好機會,話趕話她就把當年的事當成樂子說了。」

    「錄下來了?」

    「錄了錄了,還挺清晰呢。」

    「放給我聽聽。」

    聞松拿出手機找出音頻文件,按了播放。

    起初是一段嘈雜的音樂聲,後又是幾個老婦扯舌頭。

    見方元面有不耐,聞松趕緊拉動進度條,直接跳過無用信息。

    錄音中出現一個陌生老婦的聲音,洪亮得意:「哎呦,那些人一個個端得高高在上,不是跳舞就是唱歌,被叫一聲藝術家,脖子都能揚上天。可背後的陰私事幹得比誰都花花,那些出醜丟臉的事情更是想都不敢想。」

    「記得二十多年前,芭蕾舞團有兩個小伙子,個頂個的漂亮,個頂個的跳得好,兩個人爭什麼首席,爭進修資格,爭出國名額,反正爭了好久,也沒爭出個上下之分。後來他們同時參加了一個國家級的舞蹈比賽,其中一個人上台之後,你們猜怎麼了?他的那個翹起來了!哎呀,就那個唄,男人的老二!跳芭蕾的舞蹈服你們知道不?緊貼身,看得清清楚楚,臊死個人啊!」

    「為啥?你們猜為啥?是另一個和他競爭的小伙子給他下的那種藥!哪種藥?哎呦,你笨不笨啊,你家老頭子不行吃的那種藥唄。」

    「後來?後來自然是給他下藥的那個小伙子在舞台上大放光彩,另一個沒幾天就離開文工團了,再也沒見到過。」

    「老嫂子,人家下藥還能讓你知道?」這是聞母的聲音。

    對面語遲片刻:「我自然知道,大家都這樣傳。」

    「老嫂子,省城的文工團我也了解一點,你說的這件事發生在20多年前,莫不是方啟明和安江?」

    「不…不是!我…亂說的,對,我就是瞎說,你可別當真!跳累了,回家,回家了。」

    錄音戛然而止,斗室之中只剩裊裊茶香。二十年前驕子一般的人物現在只成了加害者口中的一個笑話。

    方元心中感慨,面上卻不顯,他將錄音拷貝了一份,又問:「安江的舅舅已經住下了?」

    「住下了,勸他倒是容易,一聽有錢拿,還催著咱們快點啟程呢。」聞松給方元斟茶,試探的問道,「哥,你交代的我們都已經做完了,是不是…」

    方元在氤氳的水汽中看向青年,眼神施壓,話也深沉:「當初說的是將方啟明拉下台,踩在腳下才行,如果你做不了可以現在退出。」

    「能做,可以做,哥,下一步我們做什麼?」

    方元從手提包中拿出幾封信交給聞松:「讓安江的舅舅以他的身份將這些信分別寄給省紀委、省藝術家協會、舞蹈家協會及省里主管文教衛生的主要負責人,哦,別忘了最後再給公安局寄一份。」

    聞言,聞松和聞母皆有些目瞪口呆。

    「哥,有必要弄這麼大嗎?咱們…不就是想搞臭他嗎?」

    方元在聞松的肩上拍了拍,站起身留下一句話:「既然做,就做絕,直到他毫無反擊之力。」

    「你們慢用,我還有事先走了。」

    「哥,你不給我們坐鎮啊?」

    方元與敲門進來的服務員擦肩,他笑言:「該出現的時候我自然會出現。」

    離開飯店,方元看了一眼手錶,下意識的計算了一下到H城的時間。

    他其實應該留在省城,此番是對方啟明的最後一擊,出不得一點偏差,但距離這裡三個小時之外的H市卻像噩夢之後天邊依稀的那抹白,意味著朝陽與希望已經不遠了。

    翻出手機中存著的照片,夕陽中的那個影子有種讓人心碎的柔情,方元看著照片低語:「回去一晚再回來,應該耽誤不了什麼事。」

    時令已至十一月,北方早有冬季之相。

    白日變短,黑夜早臨,剛剛過了晚上六點,暮色便壓了上來。

    雖然急著見宋吉祥,方元還是先回了自己的麵館,親自下廚做了一碗麵,端著往對面修理鋪子走。

    最先發現他的是大頭,圍著他打轉,尾巴都要搖上天了。

    方元笑道:「今兒這面沒你的份,你也別挑理,我連小敏的份都沒帶。」

    天冷風寒,修理鋪已經關了大門,方元從小門進去,第一眼便看見一隻結實性感的屁股。

    宋吉祥貓著腰正在查看送修車輛駕駛室門上的一塊劃痕,這車是剛剛送來的,要處理幾塊車面上的劃痕,重新補漆。

    他聽到門口的動靜,偏頭用餘光一掃,見是方元,一改這幾個月帶理不理的樣子,鄭重的將他匡在目光中。

    方元拖著面碗在茶几上放下,才回視男人,漏出這些日子第一個由心而發的笑容:「怎麼這麼看我,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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