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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02:20 作者: 陳燈
    林萱看到是沈霆,愣了一愣,卻是面上又有些熱了起來,也顧不得那麼多,便問道:「我怎麼在這裡?曦娘和福哥兒呢?」

    沈霆在几上倒了杯水過來遞給她,溫聲道:「這裡是杭州府的沈宅,你中了水痘發燒十分危險,我正好去探望福哥兒和曦娘,卻是遇到香附求救,又說江家你義兄那邊也有些不舒服不能診治,我便連夜將你用馬車運到杭州府來就醫,請了專精痘疹的大夫診治了,果然說是十分危險,幸好救治及時。曦娘和福哥兒我讓香附留著照顧,這幾天也都有派人去探視,說一切都好,待你完全病癒,便可將他們接來了。」幾句話卻將來龍去脈說得清清楚楚。

    林萱聽他說了,心下略安,握著那水晶杯喝了兩口水,看他一直微笑著看她,又覺得臉上有些熱了起來,說道:「我覺得已是好了許多,不如今日便回了唐棲吧。」

    沈霆含笑道:「你身上手上的水痘還未消,回去須嚇著孩子的,且安心調養幾日吧。」看她才起,精神有些不濟,又因自己在而有些不安,便又微微含笑道:「有什麼需要的便讓小丫鬟去通報我,有什麼要吃的,只管吩咐小丫鬟……」說罷便略抬高聲音喊道:「茶晶,粉晶。」

    一時果然兩個小丫鬟走了進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分別穿著淺茶色、淺粉色曲裾,雙鬟上也配著相應的紗花脖子上、手腕上分別也都繞著茶晶、粉晶的珠鏈,更奇的卻是長得一模一樣,細眉俏眼,顯然是精心調教好的丫鬟。兩人進來屈膝先向林萱施禮後又向沈霆施禮,然後垂手侍立等著吩咐。

    沈霆笑著對林萱說道:「這兩個婢子給你使喚,服侍你這幾天的起居,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吩咐她們,不要見外了。」說罷便起身出去了。

    林萱看他走了,心中略放鬆了些,茶晶上前笑道:「娘子可要吃些雞絲粥,您發燒了幾日才退燒,都沒有進食,想是餓了吧?」

    林萱胡亂點了點頭,一時粉晶打了溫水來服侍她淨面洗手,茶晶自出去了應是去端雞絲粥去了。林萱忽然想起適才沈霆說的自己的水痘沒有全消,看了看自己手上果然都是淡淡的痘痕,忍不住說道:「快拿鏡子來給我照照。」

    粉晶忙放了毛巾便去端了鏡台過來給她,居然是難得的水晶銀鏡,十分清晰,她看到自己滿臉的水痘印,不忍卒視,心下不禁一陣鬱悶,粉晶忙安慰她道:「娘子不過是水痘沒有完全褪去,好好養兩日,便能全褪了,婢子從前也得過水痘的,事後一點痕跡都無的,這次娘子的水痘一個都沒有抓破,婢子們日夜看著的,不會影響娘子的容貌的。」

    林萱點點頭,她只是想到適才自己便是這樣一幅蓬頭垢面,滿臉痘瘡的在沈霆面前,虧得他還視若未睹,笑如春風,想到此節,著實覺得抑鬱。

    一時茶晶端了雞絲粥和幾碟清淡的小菜進來,扶著林萱靠好軟枕,便要餵她,她只覺得不習慣,便要自己吃,兩人又忙著端了炕桌來安置,林萱心裡暗暗點頭,這兩個婢子比她那白朮、青黛,要伶俐許多。

    接連調養了兩天,林萱面上的水痘漸漸全褪了,這期間沈霆每日只是來看看她,問兩句便走,極為溫柔守禮,林萱漸漸也放鬆了下來,細心調養後,皮膚漸漸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身體也恢復了許多,不再是原來那疲倦的感覺。

    這日粉晶替她梳了頭,換了件繡著白色並蒂蓮的淺綠襦裙,發上配了碧綠的蓮花玉簪,忍不住也讚嘆道:「娘子真是仙人之姿。」

    林萱看著鏡中的自己,果然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心中也有些高興,笑道:「小丫頭見過幾個美人,也敢開口說什麼仙人之姿。」

    粉晶看她開心,也湊趣道:「婢子看到娘子這般美麗,卻不知怎麼比才合適,自然只有心目中的仙女才能和娘子想比了。」

    林萱曬然一笑,站起來出了臥室,只見外間是個小小的起居室,仍是裝點著各式水晶飾品,黑石榻幾,墊著淺色布墊,林萱看著那墊子頗有些奇突,似乎不太配這黑石家具,粉晶看她注目,便笑道:「這些墊子是公子前兒才讓墊的,說你大病初癒,怕涼到了。」

    林萱點點頭,不再問,走出房門,院子裡頭卻是種著梔子花,正是花時,馥郁芳香,林萱走進,只覺得香氣清芬,輕撫著那一朵朵白花,卻是想起了這花的花語來,一陣悵然。

    一時茶晶進來了,看到林萱衣飾整潔,也笑道:「娘子今日精神倒好,前頭江大夫來訪,沈公子讓我來通報你一聲,人已經請到花廳了。」

    林萱有些意外,幸好已是衣著整齊,便帶著茶晶、粉晶去了花廳。

    江文恪在那裡坐著,看到林萱面色紅潤,放心許多,面上帶著愧疚和失落,說道:「萱妹妹,是含薰不懂事,母親和我已經教訓過她,你莫要放在心上。」

    林萱楞了下,想起之前確實聽沈霆說過江文恪那晚生病無法出診,略一想已是知道含薰想是對自己早已不滿,中間插了一腳,面上掠過一絲惆悵,仍打起精神笑道:「江大哥說的哪裡話,你之前對曦娘和福哥兒這般奔勞,那夜三更半夜的,嫂子以為不是急病,怕影響你休息也是有的,我如何會在意這些。」

    江文恪面上掠過一絲陰鬱,說道:「母親已是教訓了她,大人患水痘本就十分危險,若你有個不測,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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