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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02:20 作者: 陳燈
含璞見不得姐姐這副樣子,原本那樣溫良大方的,如今卻是變得怨尤不止,尖酸刻薄,面目可憎而不自知,來了幾日便聽到她牢騷滿腹的抱怨過數次,卻又一點辦法都沒有,只知抱怨,忍不住刺道:「可不是之前就有流言那福哥兒是他的種麼,不是親生的如何這般在意,那沈大官人連孩子都不要,可見心裡有數,只給他們留一分面子罷了,千里迢迢從京里孤男寡女的逃難,說有老母跟著沒準只是遮掩罷了,只怕早就做出事來了,只是看著沈大官人生還了,只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還想涎著臉跟沈大官人破鏡重圓呢,那沈大官人那樣的人品,就算心知肚明,如何肯與他們計較,不過礙著好友的面子,和離便罷了,依我說,只怕姐姐這麼幾年沒有孩子,正中他們下懷,只等著三年無出,好一紙休書,騰出位子來呢。」
含真也斂容道:「三妹這話說得到有些道理,我聽說姐夫醫術極高,別人家的不孕症尚能看好,如何你卻一直無孕呢。」
含薰被說中心中最隱秘的痛處,不禁面色變了,含璞又譏笑道:「姐姐還在夢裡一般呢,只知抱怨,不知哪日接了休書呢。」
含薰自下去越想越心驚,之前那些猜測不過是一些朦朦朧朧的想頭,平日裡頭夫君還是體貼有禮,因此並沒有深想,如今夫君幾日沒有回後宅,胞妹又如此和自己想到一處去,可知這明明是一想便知的事實,可笑自己還蒙在鼓裡,當他們真的是兄妹情深!越想越委屈,等到深夜,夫君回來仍然是在書房睡了,只讓人進來通報了母親和妻子,只說沈家兩個孩子情況都已穩定燒退痘消,不必擔憂,然而身上仍有病氣,就不往後院來了,含薰苦守一場,忍不住又在屋裡落了幾點淚水,心中對林萱的忿恨又上了一層。
卻說林萱日夜不歇,好不容易將曦娘和福哥兒的水痘都熬過去了,兩人都沒留下傷疤,家裡正是大清掃薰艾,慶祝送走痘娘娘之際,晚間卻輪到林萱頭痛嘔吐,隨之發熱了起來,很快身上也發出了痘疹。林萱心知不妙,自己這具身體居然也沒有出過水痘,因之前一直在深宮生活,居然沒有被傳染,直熬到現在被孩子傳染了,趕緊又安排煎藥自己服下。
誰料成人患水痘,卻是比幼兒要危險許多,眼看著藥灌下去一點用都沒有,晚間,林萱高熱不退,嘔吐腹痛後昏迷不醒,身上水痘也全發了起來,服侍的香附嚇了一跳,她也知道大人患了水痘倒比小孩更危險,趕緊又去江家請江文恪。
門上聽說是主人的義妹,自然不敢輕怠,急忙遣人進來回報,不料回報的下人不知江文恪在書房休息,仍去了晴竹院,含薰半夜被叫醒,知道又是林萱生病來請江文恪,不由地惡向膽邊生,也沒讓人去書房通報江文恪,直接就回了道:「夫君回來後就有些不舒服,已是服了藥睡了,萱娘子若是著急的話,還請先去請別的醫生看看以免耽誤了病情。」
下人急忙又到門口回了香附,香附一愣,只以為是自己小姐已經和皇上和離,江文恪有了怠慢,卻也無法,只得又跑去醫館找了其他大夫來看。
大夫來了也只是隔簾診脈後開了藥,服下去卻很快又吐將出來,只昏迷不醒,又發冷起來,香附只急得哭了起來,也不知如何是好。
第94章 病體得愈
卻說香附正是忙亂無措中,此時卻聽到門上通報說沈霆來了,香附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趕忙去說了一通,沈霆原只是聽下人回報說是兩個孩子患了水痘,才趕了回來,不料回來兩個孩子卻都好了,反而是林萱患上了,他也不避忌,直接走了進去一看,果然露在外邊的面上手上都發出了密密麻麻的紅疹,昏迷不醒,又在發寒,便當機立斷道:「趕緊抱她到我馬車上,我們連夜趕回杭州府,那兒大夫多。」
卻說香附畢竟是個女子力氣薄弱,家裡兩個小丫鬟又極小,正是為難,沈霆已是將床上的被子一卷,將林萱抱了起來,絲毫不嫌棄她滿臉的紅疹,直接將她抱入車子後,又對香附道:「兩個孩子也才病好,若是嚇著了或者病情有反覆就不好了,你留在家裡看著他們,萱娘子就交給我吧。」
香附猶豫了一番,知道沈霆說的是對的,曦娘和福哥兒都是林萱的命根子,輕忽不得,再則前陣子林萱也和沈霆一同赴京去解救皇上,也沒什麼不放心的,想了想便應承了,只站在門前目送著黑夜裡,沈霆親上了馬,駕著車一路疾奔而去。
林萱足足燒了三天,迷迷糊糊中能感覺到有人用個冰涼的東西替她貼著額頭,又有人替她餵藥。
醒來的時候,她已不知身在何方,只見錦帳文茵,錦帳上懸著一對玉魚帳鉤,居然是鮮紅色的玉石雕成鯉魚帳鉤,能用這樣的紅玉來做帳鉤,不是一般人用得起。她動了動,只覺得身體十分酸疼,勉強撐了起來,看到房內明亮通透,擺設十分精緻,明窗淨几,那矮几卻是巨大黑色石几,上頭設著一個極大的水晶瓶,裡頭浸著蝴蝶狀的粉花,襯著晶瑩剔透的水晶花瓶十分美麗,她來到古代,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水晶花瓶,旁邊又有一套水晶茶具,不似凡品。
她動了動,發現枕邊有一冰種的白如意,觸手冰涼,她愣了下,拿起來撫摸了一下,似乎自己發熱中貼著的正是這如意,只是不知自己為何來了這裡,曦娘和福哥兒又怎麼樣了,心下不禁惦念了起來。正掛念中,卻見臥室門的水晶簾一動,一男子已是挑簾而入,看到她已醒來,微微一笑道:「萱娘子可醒了,身體還疲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