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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02:20 作者: 陳燈
陳翊看她嫣然一笑,彷如春花開放,也忍不住笑了。
接下來果然陳翊每日都去店內逛一圈,看看情形。林萱安心在家裡帶福哥兒,卻是有了些時間,和香附一起替陳翊又做了幾套衣服。
然而沒多久,鎮上另一頭也開了家童趣坊,店面幾乎類似,不細看幾乎以為是分店,賣得東西品種幾乎相同,卻是質量差了許多,有許多鎮民去那頭買了東西,卻又跑到這頭店來鬧騰。而這邊店子的銷量也急劇下降,畢竟如布書、布偶這些極為容易仿造,而孩子用的東西大多數也只用一時,質量上差距也不大,許多人更願意去那頭買。
童樂坊的掌柜這日過來回稟,已是查過店主,卻說是外地來的客商租了門面開的,人卻不認識。
林萱心頭瞭然,這年頭沒有版權,出現盜版很正常,只是這樣正大光明的連店面布局都照樣搬,並且還就明目張胆的開在同一個鎮上,也不怕抬頭低頭見到,只怕是得罪了本鎮的什麼人,才敢這樣打對台戲了。
先讓掌柜回去聽回音後,陳翊與林萱商量對策。
陳翊道:「什麼人這樣大膽,明日我且帶幾個人去會會那東主。」
林萱搖頭道:「這明顯是衝著我們來的,無論你我出頭,都不妥當,若是對方根本不認錯,你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反而扣你個聚眾鬧事的罪名,再鬧到官府,我們如今的身份,只能低調,不要衝動為好。」
陳翊惱火道:「難道就這樣忍下去不成?」
林萱思忖了半日,這年頭卻是沒有報紙電視等媒體,無法宣傳正品,沒有版權意識,無法維權,倒也惱火,只能慢慢道:「如今只能再想些新款式來,讓那邊仿造不及,若是有辦法能讓父老鄉親都知道那邊貨的不好,便又效果好一些,只是這什麼方法卻是要好好想想。」
陳翊皺著眉頭走了兩圈,問道:「你鋪子裡頭的資金充足吧?我上次看帳冊,似乎你投入挺多的。」
林萱微笑道:「密道裡頭得了些金珠,我們卻是不缺錢用的,你也莫要著急了,便是虧了,咱們也餓不著,大不了不開店便是了。」說著便起來打開柜子拿了一袋子金珠給他看,倒下來正是滿把的金葉子、金珠、夜明珠,其實她心中也是有些抑鬱,卻也知道做生意並非總能一帆風順,為寬陳翊的心,只是安慰他,畢竟他這些日子受了這麼多的挫折,只恐他就此一蹶不振。
陳翊卻是揚眉道:「既然如此,我便用錢砸給他看,倒要看看是何方人士和我斗。」
說罷鬥志滿滿的去了書房,林萱啞然失笑,卻也沒放在心上,不過是小本經營,虧了也餓不著,原就是打發時間用的,如今只當讓他練練手罷了,只要他不會就此灰心就好。
孰料陳翊的舉動猶如迅雷一般,第二日便派了許多人去那家店子採購,才一天便將別人的貨全買空了,那邊的店子才新開,貨源想必還不穩定,一下子大量缺貨。
陳翊卻是命人將那些貨明顯有缺陷的,還有布玩偶等一一剪開,露出裡頭的黑色成團的棉花甚至有頭髮的污髒的填充物,然後在自己店面前放了兩個大架子,將自己的貨物也剪開,均是雪白的棉花,另外又有木頭成色不同,衣物的針腳、布料不同,均並排放一起,兩邊鮮明對比,兩邊又各掛了童樂坊、童趣坊的標牌,大架子往店子前一擺,也不需要說話,路過的行人已是圍觀了過來。然後擺了兩日,那邊卻是一補貨就被陳翊使人買光,隔了一日便是圩日,本來童樂坊前這個大架子已是十分引人注目了,這日圩日人山人海,陳翊卻是將那些買來的貨物全堆在自己店面前,用石頭圍上,淋了油和酒,讓掌柜的上前大喊了一番什麼童樂坊的貨如今出了贗品,為了以正視聽,今日燒給大家看,然後一把火燒了那一大堆買來的童趣坊的商品,只留著旁邊那正品贗品對比架子。
這一把火燒了足足幾個時辰,多少人嘖嘖嘆息覺得可惜,但是童樂坊與童趣坊打的這個對台戲卻是瞬間讓唐棲鎮遠近村民全都周知,並且都知道童樂坊才是正牌的,新聞效應好得不能再好,一時之間遠近鄉鄰都知道有個專賣嬰童玩具物品的童樂坊,銷售額飛快的漲了起來。
林萱知道陳翊這一把火的壯舉,也是瞠目結舌,她再料不到陳翊這樣溫文爾雅的樣子,也能想到這樣激烈但效果極好的舉措,雖然花了不少錢,這對於他們來說的卻是九牛一毛,卻能實實在在打響了童樂坊的牌子,若是從廣告費來說,一點兒都不貴。
她笑道:「想不到一國仁君,也會以財勢壓人。」
陳翊出了這口氣,正是志滿意得之時,笑道:「錢多既然是我的實力,那我為何要和他貼身肉搏,這等鬼鬼祟祟的人,也配讓我和他交手麼。」
林萱看他年輕的面龐上自然而然露出的傲氣,心中忽覺感慨萬千,這是王者的後代呀,老虎的兒子,就算是只小虎,就算受了許多挫折,也掩不了他王者的本色,哪裡去和別人斗什麼陰謀詭計,光明正大的陽謀使出來,泱泱如大家之風,自己那些小算計小盤算一比倒上不了台盤,之前只注意到了他情感上的幼稚和衝動,卻沒有發現他在治國上智商上並不是一無是處。她心下忽然有些慚愧自己將陳友諒的財產隱瞞的舉止。
當夜,林萱就將那印章和一本冊子交給了陳翊。冊子上詳盡的列了全國十三省的數百家商號,主要涉及餐飲、茶酒業,均為沈家產業,價值連城,大名鼎鼎的京城快意樓,正在其中,各省大掌柜均有控股,運轉正常。陳翊知道大名鼎鼎的沈萬三居然就是高祖時,面上的神情變幻,摸著那印章,在手上輕輕蓋了個印,紅色的「月明林下」四個篆體印在了手上,他只說了句:「這章我小時候見過。」卻是痛哭失聲,也不知是感動於高祖留給自己的巨大產業,還是傷心自己被高祖言中,終於沒有成為一個合格的皇帝,走上了他留給自己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