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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8:02:20 作者: 陳燈
    之前豆蔻也擔心過這樣是否會浪費茶水,林萱卻是笑道:「你卻不知了,帶著孩子,能玩多久呢,孩子總要吃喝拉撒睡,但是有個消閒的地方,她們來得多了,自然一個推薦一個的買東西,我們卻是賺了,茶水不值什麼。只是卻一定要保證乾淨了,每日晚上都要用艾薰過二樓,擦洗乾淨,布墊也要隔天換洗,玩具也是。」

    豆蔻歷來勤勉,自是帶著兩個小丫鬟做得妥妥帖帖,沒多久和鎮上的小娘子們都熟識起來,倒是聽了一耳朵的八卦來。

    第66章 十里香雪

    卻說江老夫人心裡念著要撮合江文恪和含薰,看春氣融合,便提議要去超山賞梅。原來超山距離唐棲不過六公里,乘船更快,那兒廣植梅花,乃是江南有名的探梅勝地,最興盛時期浩浩十里梅花,據書籍記載,每當初春二月,花蕾爆發,白花平鋪散玉,十餘里遙天映白,如飛雪漫空,天花亂出,故有「十里梅花香雪海」之美譽,如今正是賞梅的好時候,江老夫人便十分興頭的要帶著眾人前去超山探梅。

    林萱早聽說過香雪海的美名,如今有機會,雖然新店還在忙,卻仍是欣然準備起來。

    這日天氣晴好,江家一行人,老夫人領頭,江文恪,王家三姐妹以及林萱領著曦娘,還有一眾僕婦便去了超山賞梅。

    大家一行人先乘船到了超山西北麓的接壩橋靠岸,到了超山,遠遠便已經看到十里梅海,近近遠遠,重重疊疊,浮浮沉沉,香味沁人。他們一路步行簇擁著江老夫人,穿過梅林,賞梅說笑,梅林五步一叢,十步一坂,縞袂相連,暗香浮動,眾人徘徊花下,恍置眾香國中。梅林里也有不少人在攜眷賞玩,遊人鱗集,十分熱鬧。

    走到報慈寺香海樓前,看到老梅數十株,皆苔蟠蒼勁,虬枝古干,枝頭花開朵朵,幽香清遠,江文恪笑道:「這兒的梅花乃是六瓣名種宋梅,十分奇特,正所謂六出為貴。」幾位表妹都上前去賞梅,林萱也抱著曦娘去看那六瓣梅花,只看那花色淺絳,果然有六個花瓣。

    一時僕婦們已在梅林中央選了一處乾爽之處,鋪上紅氈,放上矮几,備好茶水小吃,便來請江老夫人們入座賞梅。才一會兒工夫,紅氈上已是落了梅瓣一層,十分美妙清雅,林萱也忍不住感慨這令人震撼的美。

    王家三位表小姐今日打扮得都十分用心,都披著紅披風,立在梅林中,花瓣簌簌飄落,彷如仙娥一般,與江文恪笑著說些梅花詩文軼事,又商量江老夫人五十大壽如何籌辦,氣氛十分融洽,江老夫人也心情甚好,也說了幾個從前唐棲鎮的舊事。

    林萱已是看出江老夫人是刻意要撮合幾位表小姐和江文恪,便拿了個紅布球來,與曦娘自去空曠處蹴鞠玩,曦娘十分高興,踢得滿臉紅撲撲,不知不覺,兩人一路追球至一汪水邊,只見疏影橫斜,梅香撲鼻,這邊風景又是分外雅致,林萱不禁站住了。

    曦娘卻是自己一個人踢著小球十分高興,不料卻是踢到了個遊人腳下,那遊人又一腳踢到了別的地方,曦娘只得一路奔過去撿球,卻看到球滾到了幾個男子的腳下,曦娘怕又被人踢走,趕緊疾奔過去想趕緊拾起球,卻見其中一個渾身縞素披著狐裘大氅的少年蹲下拾起那隻球,用驚異的目光望著奔過來的曦娘,紅撲撲的小臉上一雙杏眼,神似姐姐,他喃喃道:「初陽?」

    曦娘跑上前要拿球,卻拿不動,面上便籠了寒霜,充滿敵意地看向那少年,卻仿佛認識那少年,有些遲疑了起來。

    旁邊另一個穿著件青衣黑大氅束著金冠的男子嘆了口氣道:「人有相似……」話才出口,卻也呆住了,因為他看到前邊一個素衣女子從梅林後轉了出來,急切地喊道:「曦娘,小心些跑。」然後看到他們,卻也呆住了。

    風吹過梅花花瓣片片飄飛,他們三人卻都呆若木雞,曦娘轉過頭已是撲到林萱腳底,林萱抱起她來,嘆了口氣道:「林萱見過國舅爺、小侯爺。」

    原來那兩個男子,正是已經繼承了東丘郡候爵位的花鉉,繼承了魏國公爵位的常玥。常玥已是從軍多時,如今已有軍職在身,身上已隱隱有了凌厲之氣,再不像從前那樣穿著粉綠鮮黃的衣服到處風流招搖,他看到林萱,如遭雷擊,又看往曦娘,終於道:「林昭儀?曦娘?這是初陽吧?」

    林萱強作鎮定道:「我如今叫沈娘子,還請兩位貴人慎言。」身體卻是微微發抖,緊張之極,心中卻是暗自慶幸今日沒有帶福哥兒出來。

    花鉉嘆了口氣道:「沈娘子原來逃過了宮劫,卻不知是如何將小公主帶出宮的。」

    常玥卻是激動得伸手向曦娘道:「初陽,初陽,是小舅舅呀,你不記得我了?」

    曦娘受了驚,只將臉藏入林萱懷中,常玥面轉沮喪,又看往林萱,林萱嘆了口氣,將劉明舒救了初陽公主卻因小產被婢女匆忙帶走,自己看到初陽公主昏迷在乳母懷裡,便趁亂帶出宮來說了一通,卻瞞住了密道一事。

    花鉉想到劉明舒已是香消玉殞,一陣感傷,道:「原來如此,也是天幸,只是,公主為何從剛到到現在都一聲不出?」原來他心細如髮,卻已發現曦娘與一般孩子的不同之處。

    林萱答道:「想是那日驚嚇過度,之後醒起來便一直失語。」

    花鉉一愣,看著曦娘神色轉為憐憫,常玥卻只看著曦娘面容哀切,他自幼由姐姐手把手的教著認字,和姐姐感情本就深厚,城破後父兄、姐姐先後殉國,他一下子失去了人生中最親厚的三個人,天崩地裂一般,如今發現姐姐的女兒居然還在世,如何不激動萬分。他聲音顫抖的問:「初陽……是否能隨我回京?她身上流著我常家的血,如何能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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