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頁

    方年年掌勺，大人們從旁幫助，準備了一大桌的佳肴，過年圖個熱鬧、吉祥。

    圍桌在一起，方奎說了幾句，就說著大家動筷子吧，吃起來。

    黑塔坐於梁爺爺身邊，瘦小的老頭兒襯得他越發的高大，他手上的碗筷都是另外備的，和別人吃的是同一套的不同規格，他咧著嘴一直在笑，終於在熱鬧的節日裡擁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忽然側頭看向門外。

    在座的高手不是黑塔一個，其他人也看了過去。

    李叔抿了一口小酒，搖頭晃腦地說：「有客人來嘍。」

    方奎說：「我去看看。」

    話音剛落，方大牛已經起身，他出去看看。卸掉一塊門板，與外面正要敲門的人面面相覷，那人巧笑倩兮、明眸善睞，是揮推下屬自己親自扣門的三公主，她穿著端華，很顯然是命婦的大禮服。

    「新年好，不歡迎嗎？」三公主看堵著門的方大牛，笑著問。

    方大牛沒有吭聲，扭頭看向身後。

    方年年聽到熟悉的聲音已經是一驚，早就走了過來，擠開方大牛，「公主不是應該在參加家宴嗎？」

    「溜出來了。」三公主絲毫不覺得自己從宮中家宴里溜出來有什麼不對，握著方年年的手反客為主走了進去，鼻翼翕動，「好香啊，可有我的碗筷？」

    「公主既然來了，當然有。」方年年引著三公主走到桌邊。

    三公主不拘禮節慣了，但禮數上的周到從來不缺，和方奎等人寒暄後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方年年的身邊，幸好準備的桌子夠大，多一個人依然寬敞。三公主和李秀秀說著話，方年年聽著，因青風夾道一事，她們也是有了過命交情的人了，那日方年年被綁入青風夾道見到了晉王，她們兩個沒有好到哪裡去，也在青風夾道中，一個大吵大鬧、一個不敢動彈，方年年是事後才知道她們是被青風夾道里的人送出去的。

    酒菜正美，家人朋友都在，自然氣氛是越來越融洽的。

    篤篤篤。

    所有人停下筷子看向了門口，有敲門聲。

    第186章 番外：過年（四）

    沈念坐下後也不和大家客氣, 直接吃了起來。他穿得也是相當正式，定然是和三公主一樣，從宮中家宴離開, 還順手帶了一些禮物, 比如有年份的人參、整盒的血燕、上好的阿膠，最最俗氣的就是一袋子的金銀裸子，做成花生、瓜子、小元寶形狀的金銀裸子倒出來, 噼里啪吧在桌面上彈跳作響，沈念揮揮手說，不過是俗氣的阿堵物, 俗氣的很，大家隨便抓著玩玩。

    這麼好的俗物，俗人都喜歡啊！

    和土豪沒法溝通了……方年年心中默默想著。

    過了一會兒，楊振威竟然來了, 還帶了她的那個臉黑得猶如鍋底灰的兄弟, 他們也不是空手來的，帶來了一些乾貨, 香菇、木耳、玉蘭片、墨魚乾、銀魚乾等等。

    坐下後，一身男裝，看不出絲毫女兒態的楊振威和沈念把酒言歡，她身量真的很高, 嗓門微啞、低沉，乍一看就是個走南闖北、久經世故的男人, 但知道底細後仔細去看，就發現了一些端倪，比如她頸部光滑、面部線條柔軟、眼神細膩……只不過老練灑脫的氣質掩蓋了這些女嬌娥的特徵。楊振威說了叨擾之後，就和沈念把酒言歡, 兩個人十分投契，話題從天南到地北、從山川到海躍，什麼都能夠接上。

    方年年覺得，沈宥豫要有舅媽了。

    還或者，楊姐不是普通執著於家庭的女性，她是事業型的，更看重鏢局的發展，也許沈念未必留得下這位飛鷹。

    添了幾口人，壓根就沒有給年夜飯帶來壓力。

    過年嘛，方家準備的夠多，李家也帶了許多東西，梁爺爺也帶來了不少，再來一些人也足以應對。

    就是桌子不夠大了。

    好辦。

    分了兩桌。

    食物都是現成的，大家一起動手，很快就布置到位。

    桌子中央的銅鍋咕嘟咕嘟，食物的香氣在空氣中越發濃郁，溫暖的一碗湯喝下肚，頓時疲憊全消，滋味上涌。鍋子裡奶白的大骨湯從昨兒個就開始燉了，選了那直溜溜的筒子骨敲開，焯水後開始燉，直把骨髓全都燉到湯裡面去，醇厚、香滑、無與倫比。湯裡面放了切絲的白菜幫子，冬天的白菜脆甜，切碎的白菜給骨湯增添了蔬菜的清甜，還拔走了油膩。

    圍著鍋子擺了一圈的魚肉蛋菜，過年嘛，魚是一定要有的，有頭有尾，年年有魚！

    還有蝦。不是新鮮的蝦，是乾的海蝦，海邊人家把煮熟的大蝦曬乾，脫水後的大蝦保存得當可以存放許久。方年年剝了一隻蝦，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門口，耳朵聽著動靜，卻只能夠聽到靜悄悄。

    其他人陸陸續續發現了她的異常，但誰都沒有說破，唯獨方奎皺起了眉頭，自家的白菜在惦記一頭豬，怎麼不讓老父親生氣呢。

    塔娜推推丈夫，輕聲說：「大過年的，不興冷著臉。」

    方奎悶頭喝了一杯酒，「我就是生氣。」

    「那就不嫁。」塔娜說。

    方奎不吭聲了。

    塔娜笑著給丈夫夾了一塊肉，聽到划拳的聲音，她扭頭看到另一桌三公主纏著方大牛划拳，方大牛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哪裡會划拳，動不動就輸，輸了就喝，喝完了繼續來，今兒個高興！但也不高興。仇人不是自己手刃的，廢了那麼多心力得到的不過是一場空，可是仇人終究要死了，什麼都敵不過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