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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55:30 作者: 祈幽
    「你在府裡面做什麼的?」

    「奴跟在長史身邊做事兒, 長史調|教了奴婢特意為未來的王妃做事兒。」

    方年年臉蛋兒微紅,就是隨口聊天一問,就問出這麼帶勁兒的消息。

    「奴最會梳頭, 給姑娘梳個漂亮的樣子。」

    方年年趕緊說,「簡簡單單就好,不用太複雜。」

    「奴省得。」織錦說。

    不得不說,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日子真的不錯,走一步都有人伺候著,每說一句話都有人應承,稍微咳嗽一下都有人關心……方年年差點兒就陷入其中,不可自拔……當然不會,不說在封建社會宣揚什麼平等人權,只是向來隨性的她被人圍著或多或少有些尷尬。

    織錦的手真的很巧,給她梳頭,明明梳子上纏繞上了脫落的髮絲,可是她就是感覺不到一點點扯頭皮的疼。落下的髮絲一根一根地在絲絹的紅色布上放整齊了,沒有隨意丟掉。頭髮是簡單的墜髻,後頭髮絲自然垂落,很有小姑娘的嬌俏,戴上符合年紀的絨花、釵環,就顯得十分雅致。

    配上丁香色的衣裙,方年年在整面的鏡子前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再繼續下去,她就要徹底陷入溫柔鄉裡面了。

    往窗戶那邊走。

    已經有侍女提前一步打開了窗,方年年扶著窗框看著外面,發現外面的雨已經停了,雨水順著瓦檐滴答滴答下落,落到樓下的大缸里,發出清越的聲音。

    難怪聽了一夜的雨。

    外面就是個不大卻布置風雅的院子。

    不是好季節,只有枯瘦的枝條和深綠的草木在雨水的沖刷下變得濕潤。

    方年年握著手爐,心中轉著什麼心思沒人知道。

    她收回視線,走了出去。

    下樓後就看到了爹娘。

    竟然不見沈宥豫的身影。

    織錦說:「清早起宮裡來人,王爺進宮去了。」

    宮裡的人肯定不是來的這兒,而是去的王府,王府里的長史又將消息送到了別苑,催著沈宥豫進宮,不需要多想就知道事關昨晚水榭刺客的事兒。

    在外人的地盤上,一家人沒有多說什麼。

    飯後,方奎開口說:「我們回家。」

    方年年驚訝。

    塔娜笑著說:「捨不得走了?」

    「哪有,哪裡都沒有家裡好。」

    「這兒伺候的人多。」

    「不自由。」方年年調皮地吐吐舌頭,這邊是好,但團團地圍著人,走到哪兒都有視線跟著,不自由。

    「我還以為……」塔娜欲言又止。

    「以為我會捨不得溫柔鄉、富貴場?」方年年努努鼻子,「娘誒,在你眼裡,你家閨女就是這麼貪慕虛榮的?」

    塔娜和丈夫交換了一個眼神,輕笑著說:「可這些,你本該出生時就有。」

    第126章 一趟水路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富貴迷人眼。

    安樂窩裡儘是太平。

    方奎和塔娜選擇了自己喜歡的生活, 閒居鄉野,坐看日升月落、雲捲雲舒,不陷入朝堂紛爭、不介入膏粱權謀, 就過著平淡的小日子,操持著最簡單的生活。

    可這些是他們的選擇。

    兒女沒得選。

    最大的虧欠,大概就是讓孩子們從小就甘於平淡和平凡了吧。

    如果當初不走, 定國公的兒女可比鄉野小茶館的孩子高貴多了。

    「我出生後就擁有的是你們的愛。」

    也只有她能夠將這個繾綣的字兒掛在嘴邊、訴之於口,從不扭扭捏捏、羞羞答答, 話糙理不糙,她不是什麼高雅卓越的為人才女, 說不出詩意篇篇的話來,樸素的白話就是她的心聲嘍。

    方年年看到爹娘臉上出現細微的變化, 從無奈到果然如此,他們想必是憂心自己被紙醉金迷晃花了眼睛吧。

    「你啊。」塔娜隔空點著女兒。

    方年年俏皮地眨眨眼, 她問著:「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不想待在這兒了?」

    方年年輕輕地嘆了一聲,「想家了, 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我還是更加喜歡自己的被褥床榻。」

    他們一家三口說話沒有避開伺候的人,這些王府的使女訓練有素、恭順溫良, 站在那兒除非主子有需要,絲毫察覺不到存在感, 方年年幾次感嘆,調|教這些使女的該是怎麼樣的人啊。織錦就站在她身邊,添水的動作行雲流水, 眼力見兒十足,偶有側臉讓方年年看到,亦是那麼柔和溫順, 比她養的貓還要柔軟的感覺。

    聽到方年年言語「粗鄙」,周圍使女神情絲毫不變,就是眼神也沒有任何變化。

    「那今日就回去。」方奎一錘定音。

    比起妻女的戀家,他考慮的更多,京都實非久留之地,刺客一事出了之後更是暗潮洶湧、波雲詭譎,他一人深入倒還罷了,不能夠連累妻女擔驚受怕。

    方奎無奈苦笑了一下,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獨善其身的,從布局那天開始他想到過,卻僥倖地認為自己可以抽身,待事情越來越複雜,眼前仿佛籠罩了疑團霧瘴氣,才猛然發現自己已經泥足深陷,想要乾淨地出去是絕無可能了。

    他看著無憂無慮的女兒和妻子撒嬌說話,彷徨的心驟然變得堅硬,他要成為妻女的銅牆鐵壁的。

    指尖摩擦著茶盞,方奎慢慢捋著現在的情況,揣測究竟都有什麼勢力穿插其中。說來令人啼笑皆非,最先亂起來的江湖卻是現在最乾淨的地方,各方勢力關注的還是京城、是朝堂、是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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