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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55:30 作者: 祈幽
    沈宥豫沒有追問方年年怎麼知道的,方年年也沒有解釋,她總不能說她出生就帶記憶,裝不懂事的年紀里她在夫妻倆口中聽到了不少秘辛。

    第29章 桂花的暗香(捉蟲)  要走了啊,好突然……

    賣餶飿兒的店是夫妻店, 丈夫瘦長臉、粗眉毛,一雙大手負責包餶飿、下餶飿,一張張麵皮在他的手上乖順得如同小貓咪, 三兩下就成了漂亮的「花」。

    放進鍋裡面煮著,火映照在男人身上,堅定得就和老挑子一樣, 幾十年如一日的守在這兒。

    妻子是稀疏眉、大圓臉,無論春秋寒暑, 一雙手都泡在水裡洗盤子、洗碗、洗筷子。有客人來了,泡得發白的手就在圍裙上擦著, 擦得乾乾淨淨了再來招呼客人。

    夫妻兩個擁有著白淨的手,就和餶飿兒的麵皮一樣。

    方年年常來, 是熟客了,夫妻兩個打了招呼後, 妻子就打了兩碗湯來。骨湯醇厚,撒了青白分明的蔥花, 捏了一點兒鹽巴調味。

    簡單的骨湯放上了桌,老闆娘讓方年年和沈宥豫慢用。

    「謝謝娘子。」

    「方姑娘有段時間沒來鎮子上了。」老闆娘笑著說,「那花大頭近來可神氣, 身後跟著一群不著四六的小子。」

    「趕上年節,又少了個小二, 家裡面忙著呢。」方年年秀美微微皺起,「花大頭又騷擾你們了?」

    「有姑娘呢,他不敢來我們這一片。」有客人來了, 喊著老闆娘上碗熱湯,她歉意地和方年年告了一聲,緊著去忙了。

    方年年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搖了搖頭。

    「花大頭是誰?」沈宥豫問。

    「一個無賴子,街頭閒漢罷了。」方年年覺得提這人掃興,搖頭不說了,她從小提包里拿出勺子一人一把。

    沈宥豫接過了勺子,在方年年之前說,「防止交叉感染。」

    方年年嘿了下,「上道。」

    自己帶筷頭和勺子也是無奈之覺,秋天了,氣溫變化大,又到了流感的高發期,大牛叔說周邊大夫已經收治了不少風寒高熱的病人。出門吃東西,沾筷子、勺子的方年年寧願麻煩一些自己帶,也不讓感冒落自己頭上,要知道,病從口入。

    她小口地喝起了骨湯,是真的用骨頭慢火熬出來的湯,沒有任何人工添加劑的成分,原滋原味,在涼秋里喝上一碗,還算是不錯。

    方年年小口喝著湯,她身邊的沈宥豫拿過勺子有些好奇地看向方年年的小提包,巴掌大的東西怎麼這麼能放?

    之前他還保管過,方年年讓他想吃什麼就拿什麼,他還以為就是女兒家隨身會帶著的那些,沒想到提包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竟然什麼都有。

    沈宥豫自認為自己已經夠在意乾淨的了,沒想到方年年比自己還矯情,想出了筷子頭不說,還帶了勺子。

    不僅僅帶了,還是二人份的。

    不得不說,沈宥豫感覺心中熨帖。他眼神微動,因心中所想輕咳著化解尷尬,他想,這點像我……

    喝著湯的方年年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眉眼間的想入非非,她正在腦海中梳理著七王之亂的事兒。

    二十年前,山陵崩,一代帝王拋舍下自己奮鬥的一切,成了歷史長河中的豐碑。他的離開帶走了輝煌,卻沒有留下海清河晏、盛世太平,七個成年的兒子為了至高之位進行了長達五六年的紛爭,好不容易休養生息的天下陷入戰火紛飛。

    七王分別是寧、晉、鄭、榮、淮、吳、秦,七人又分成三個小團體,以寧王、晉王、鄭王為首,據說現在的皇帝秦王是幾面派、二五仔,跟所有兄弟都「眉來眼去」,最後干翻了其它兄弟,以最不看好的皇子拿下了至高之位。

    這些就不說嘍,方年年具體細節知道的也不多,爹媽夜話家常的時候沒有說。

    不知道是應該說穿越前輩教子有方,還是說他不會教子。前者是因為他的兒子們個個出色,是人中龍鳳,後者是因為所有的兒子都有狼子野心,爭勇鬥狠。

    換句話說,身在帝王家,不想當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王爺。怪就怪高祖不立太子,給了所有兒子野望。

    等塵埃落定,落敗的皇子大多沒有好下場。不是爭鬥中被殺,就是不想成為敗寇自焚,還有就是被圈禁。

    對於晉王這種雄霸一方的大佬來說,圈禁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方年年把七王之亂梳理一下後,沈宥豫沉默了一會兒說,「既然你知道七王之亂,我就不多說了。說說你不知道的,身處亂世,沒有獨善其身的,江湖是什麼,在權勢爭鬥中不值一提。當時江湖上當家人姓樓,樓盟主娶妻邵氏,他處事公允、為人急公好義,受人愛戴。」

    方年年安靜地看著沈宥豫,聽他講著江湖事。

    在方年年認真專注的目光下,沈宥豫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正襟危坐地說,「樓家家在晉北,有個晉字你就知道了。」

    「晉王轄下。」

    沈宥豫點頭,「那時候按腦袋讓人站隊,樓家想置身事外也不行。據說他們準備連夜逃跑,有好友攜懷孕的妻子過來投奔,樓盟主接待了,就錯失了離開晉北的機會。」

    「性格決定命運,這要是樓盟主冷眼不理,顧著自己家,應該沒有後續了。」方年年唏噓。

    沈宥豫說,「的確,如果那日他一家離開了晉北,就沒有後面的滿門被血洗了。全家死得很慘,樓盟主被釘在了自家『忠義』的牌匾上,樓夫人抱著幼子倒在他的腳下,具體我就不說了。」他瞥了方年年一眼後,「很血腥,我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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