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2023-09-24 17:43:47 作者: 戰戈/戰戈
剛來那會兒站軍姿站得睡著了,我們覺得自己不可思議。後來做伏地挺身實在做不下去了,就單撐著眼皮也直往下掉,一不小心就能睡個幾秒鐘覺得自己超神。
如今據槍瞄準受冷風吹還能睡著,可見人的潛力是多麼深不可測。
「所有人,槍枝地,跑去摸靶,兩趟,抓最後十名再跑兩圈。」
最近我神煩抓最後幾名這樣的話。本來我跑的也不算慢,但是一聽這個話就硬生生的有一種算了慢慢悠悠跑四圈得了的想法。
快打住,我不該這樣。
我知道。
單兵軍事技能和班排隊列訓練已經進行了一半了。投彈、射擊、戰術基礎都已經練了一段日子了。接下來要開始無奈的四百米障礙和捕俘拳了。
先說四百米障礙,這個簡直跟玩任天堂時一個遊戲特別像。
躍深坑、上高板凳、越高低台、上雲梯、登獨木橋什麼的,一路的障礙,一路飛,飛完各種障礙後最後衝刺返回。說起來蠻簡單的,看起來也覺得別的戰友幹起來還挺燃的,真讓自己飛一遍,那簡直就醉了。
每次折騰完一遍都在心裡深深吼一句,我寧願來個武裝五公里也不想來四百米障礙……
捕俘拳呢,來源於我班長所在的特種作戰旅。這次新訓抽調了特種旅的部分幹部骨幹,這套很酷炫的拳法其實很有名的。
班長特別喜歡對著假想敵出拳,如果一個排一起練捕俘拳時誰打的不夠好、不到位,我的班長就毫不猶豫講那倒霉蛋拎出來做一遍示範。
從那哥們痛苦的表情中我們感受到了來自特種兵的力度和手段……
……
嬴江山有個紅塵知己,他沒給我說叫啥名兒。我只曉得那廂是個白富美,和嬴江山旗鼓相當,沒毛病。
嬴江山當兵的初心就是為了鍛鍊鍛鍊自己。要知道像他這種開了掛的存在根本不懼怕什麼風風雨雨的。他的原話是:我就來看看是什麼樣的苦和累,看我能不能斗過自己,斗過兩年。
誠然人和人的境界不一樣,我就是看軍旅劇看的想當兵,簡單的一腔熱血要揮灑就這麼來了。那傢伙可不同了,他考慮的和分析的比我多的多。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的那個紅塵似乎戀愛了,在他離開後的第六十多天,寶貴的三分鐘通話後,我的神隊友嬴江山,頹了。
這件事情的直接後果是神隊友的一分三十五秒的四百米障礙成績掉到了兩分鐘……
要說心情影響一個人呢,以前我也不覺得會有這麼強烈的作用。但我瞅瞅那傢伙一副要死的樣子,真恨不得操起槍用槍托給他兩下子。
他說,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是我太重感情了,我忘了月有陰晴圓缺。
我撇撇嘴,說真難得一見這麼感性的大男人。
有一晚上在搞完小體能後兩兩搭對互相踩著放鬆身子的時候,陳洋突然問我,愛情到底是強大的堅不可摧還是弱的像拿針戳氣球。
我當時趴在地上,處於眼睛一閉都能睡著的狀態,然而他那聲不大不小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樓道里還處於和周公決鬥的戰友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探討起人生和愛情。
我剛準備開口,但見這種陣勢,只能識相的閉嘴了。
聽。
愛情啊,有時候真的強大到可以和世俗對抗,有時候也會脆弱的不堪一擊。這種問題本身就沒有答案,不過是看人了。
對的人,智慧的人,深情的人,裝傻的人。
我費力地抬起頭,在江山他們班所在的根據地里尋找最帥的那張臉,然後未果。
我想來想去,覺得人這一生,有得有失,有舍有得,求不了別人,看的只能是自己的選擇。
選擇永遠比堅持更重要。這話沒錯。
我的日記本好久沒添新內容了。
……
似乎就要到頭了,到頭了。我不斷給自己鼓氣,像個小孩一樣,心裡默念著我能行。
艱難的眨眨眼,我努力甩走流進眼眶的汗珠,瞅著眼下已被汗水浸了大片的報紙,我對自己說,我能行,肖戰,別他媽認輸。
本以為已經到了新訓的中後段,和幹部骨幹基本也混了臉熟,而且都明白了套路,但是……
但是,人就不能放鬆自己。這是我在聽到熟悉的一句「伏地挺身準備」後,總結的話。
因為洗衣服超過了規定時間,且我還是端著小黃盆優哉游哉的哼著小曲兒回屋,踏進門欄的瞬間我感到一股殺氣向我襲來。
「一秒十個!你超了一百三十六秒!伏地挺身準備!」
班長單耳塞著耳機,一邊看劇一邊擺擺手,意思是讓其他戰友給我騰出地兒,就在屋裡做伏地挺身。
這麼久了早練就了一聽命令就能立即執行的本事,在我大腦還沒有組織出習慣性的為自己開脫和反駁的話語時,身子已經本能的趴了下去。
這也算是一個改變吧。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洗完衣服後和嬴江山扯了會犢子,回頭見他我一定要給他說:這是我人生中報應來的最快的一次扯犢子了,你看我用做一千三百多個伏地挺身的代價來安慰你,你還不趕緊走出失戀的陰霾……
呸,什麼失戀,說實話左右不過單相思。
他目前的狀態,只是在部隊裡沒有辦法,倘若在外面的世界,沒什麼不是一杯烈酒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杯,如果還有,那就來一個和在洋酒吧穿著的公主裙的橋橋一樣迷人的小妖精、以及兩杯酒。
我跟他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說知道,就是身處其中,難。
伏地挺身做的我全身都在抖,我猜我的表情已經有生無可戀到向死而生了。我突然在心中哼起了降B大調第27號協奏曲的調調,那是莫扎特在生命的最後寫的曲子,曲中傳達著一種與世長辭的感情。
苦笑。
我記起那是一個特別美好的午後,橋橋用她的JBL小音箱放著莫扎特的K595,我枕著手臂躺在沙發上,離我不遠的茶几上放著含羞糙和另一種植物混合著的香薰,她正在看的史書反扣在地毯上,室內溫度剛剛好,不是很熱。
她穿著寬鬆的大T恤蹲在我眼前,我的角度看去,那衣服遮住了她小隻的身子,很撩人。
她抓著雕花琴的琴頸,另一隻手反抓著弓子,她用食指戳戳我的臉,說:「男神男神,G調的動機是什麼來著,我忘啦,你給我哼一下好不好。」
我側過頭,捏了一把她的小臉,說你聽一下K261,G調的動機都是一樣的。她嘟著嘴哼了一聲男神壞,然後跑去找手機切歌去了,那個蹦蹦跳跳的身影,好美。
……
肖戰,堅持,你不能放棄。
你還有那麼可愛的寶貝橋橋,加油啊,還有三百個左右了吧。
把身子放下去,膝蓋不能支地!死也要撐著!起來!
我抖得想篩糠,卻依然緊咬著嘴,扛著。
我是肖戰,我不能倒……
一遍又一遍給自己強調。
這周體能在加量。每天下午的體能時間都要背著沙背心跑三公里,每當最後幾百米時,總有人在大叫著,他們宣洩,他們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