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
2023-09-24 17:42:08 作者: Dayandog
羅文藝沒有側目,她的手輕輕搭在那個女孩手臂上,兩人坐到了離主桌很遠的一處。
我很確定,羅文藝不喜歡陳圭,還有一點,當年羅文藝也是喜歡范毅的。他們之間各自發生了什麼不得而知,但是今天羅文藝來參加宴席,面目里沒有一絲不痛快或者遺憾。
兔子跑得再快,也逃不出獵人的一張網,范毅一張情網從小學時候就開始撒餌,當年你追我逃的遊戲,我本以為范毅終究贏了,然而這時童話的結局。
我們都曾活在童話,也終有一天得自己走出來。如今孔雀東南飛,范毅抱得美人歸,羅文藝未必過得不好。我們存在的現實世界,既不是童話,也不是□□。
但我此刻最想唏噓的不是羅文藝和范毅,而是我她剛說的,陳圭出國後受過傷?
莫名想起來,陳圭回國後跛了的腿。
☆、真相
我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那天的酒席辦得太晚,我怕睡眠不夠第二天上班犯渾,草草吃了幾口提前去跟新郎新娘告辭。我進了停車場把車開出來,還沒駛過幾米,遠遠看見酒店路段前方遇上點交通事故,前面已經排了一長溜隊伍。
我趕緊把車倒回車庫去。
閒著也是閒著,我下車去前面看了下,有一輛銀色的瑪莎拉蒂和小麵包車相撞,瑪莎拉蒂的車頭大燈都快掉下來了。兩個車主好像也已經協商完畢,坐在一旁等交警來落責。
街道堵了,我沿著街邊店面的林蔭道走回酒店,想著反正范毅和李春久給大家都開了個房間要不就在酒店睡一晚,明天直接去公司好了。
我掏出手機跟家裡打電話說今天不回去睡覺了,正說著話,就看到了街邊一家超市的陳媽媽和陳灝。
陳灝正坐在門口呈一列分布的搖搖車中的其中一輛玩得不亦樂乎,那個奧特曼擺手形象的搖搖車一邊前後擺動,一邊歡快地唱著家族歌:「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爺爺。爸爸的媽媽叫什麼……」
陳媽媽正在一旁低頭玩著手機。她帶著陳灝一起去了酒店,可能裡面太無聊了,陳灝待不住,陳媽嗎才帶他出來的。
我握著手機繼續朝前走了一段路,突然想到了什麼。
我轉身,掐斷電話走了回去。
陳媽媽已經在跟人打電話了。我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顯然也看見了我,沖我笑了笑,用口型無聲地說:「等一下。」
我轉身坐到商店門口並排相連的椅子上。
我有一個疑問,陳媽媽一定知道的。
過了一會兒,陳媽媽打完電話,坐到了我身邊:「小桃啊,喜宴還沒結束吧,你怎麼出來了?」
「我想早點回去,可惜前面堵車了,估計還得好一會兒。」
「喔,」陳媽媽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順著我的話:「看來還挺嚴重的。」
「陳阿姨,」我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覺得遲早要問出口的:「陳圭回國後,為什麼左腿有點跛?」
聽了這話,陳媽媽臉上那種閒散的表情頓了頓,很快又不動神色:「喔,那個啊,這孩子不聽話,鬧出了點事兒?」
「什麼事兒?我能問下嘛?」我緊追不捨,心裡有種迫切地念頭。
陳媽媽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打量,眼神斂了下:「小桃,那我先問你,如果陳圭還想著你,你會和他在一起嗎?」
「不會。」我很快說,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容易讓她誤會,補充道:「我配不上陳圭,您知道的。」
「如果不考慮那些呢,小桃,過了這麼多年,我不會再阻攔。你也不用考慮自己家裡的情況,這樣呢,這樣你也願意嗎?」
陳媽媽這麼說,是讓步和妥協。我承認,我比誰都心動,過了這麼多年,在我無理取鬧地撇下陳圭之後,郎心依舊,這難道不是我心底最難以啟齒的奢望嗎。
但我明明已經下定決心。
「不,」我說:「陳阿姨,陳圭很優秀,您當年做得沒有錯,就算當時沒有人阻攔,我現在回想,或許也根本走不長。」
陳媽媽點點頭,嘆了口氣:「小桃,那麼這件事就跟你其實無關,你不用再問。」
到了現在,我不可能白白放過眼前的機會,懇求道:「陳阿姨,我真的想知道,不管是什麼原因。」
「如果我說跟你有關,你會改變自己的決定嗎?」陳媽媽看著我的眼平靜地問。
「不會,」我我還是堅持:「但是如果跟我有關,那我一定要知道,即使您不告訴我,我也會去問,問羅文藝也好李春久也好,我一定要知道。」
說,了這話有那麼一會兒,我感覺陳阿姨看我的眸子帶出的是泛著冷光的,很嚴厲的那種目光。
「好,我告訴你」陳阿姨點了一下頭,下定決心似地:「你記得你爸爸是什麼時候出車禍的嗎?」
「2014年X月5日。」我說,心裡突然「咯噔」一下。陳阿姨說了這些話,我想我有些猜到了。
「沒錯,」陳媽媽緩緩地說:「那時候陳圭跟同學請了一周的假在布魯塞爾遊玩。」
「7日的時候,陳圭的同學打電話給我,說陳圭在趕去機場的路上遇到□□,受傷送進了當地醫院。」說完這話,陳媽媽平靜的看著我:「你知道的吧,2014年,xxx□□。」
2014年,xxx□□。
我心中湧起了一股難以抑制的潮水,隨著無窮的助力漲到高處,似要將我淹沒。我預感到了陳媽媽接下去要說的話。
「我當時一直想不通,他明明跟同學約好了在那裡玩一周,為什麼要去機場……」
……
潮水漲到最高處,寬闊的水花盡情陷落奔騰,我站在中央一動不能,被拍打成一隻落水狗。
我曾經真的失意,迷茫,不知所措,埋怨現實的殘忍不公;最失意的時候,整晚整晚無法入眠,走在人潮洶湧的路上像一隻孤魂。日子過去越久,苦難的痕跡落地生根,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心如磐石,練就一副刀槍不入的銅皮鐵骨。
然而我現在只想哭個痛快,
……
我迷迷糊糊走回酒店,進電梯按了樓層的時候,會場裡一群人在鬧洞房,陳圭作為范毅的伴郎正被眾人灌酒。
我默默站在門口看他。
有人先注意到我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來回在我和陳圭間掃視了一會兒,試探性拍了拍陳圭肩膀,湊過去指著我跟陳圭說了什麼。
陳圭抬頭向我看來。然後他放下酒杯,大步朝我跨來。
我的目光微微垂下去看他彎曲的膝蓋,很輕微的,的確,重心有些偏右。
「你怎麼了?」他彎下腰,一隻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覺得自己不能抬頭看他的臉,因為此時他也一定看著我,眼睛裡含著微微的關切。如果和他對視,我會哭。
我轉身走了。陳圭在後面叫了我幾聲,我越走越快。